第十章
她不放弃,又冲出这间房,把二楼有窗户的地方全搜了一遍,就是希望可以找到逃出去的路。
然而最后,她只是颓然地跪在窗台旁,在心里拔着菊花瓣——看自己是要留在这儿接客,还是赌一把,跳下去,看脚会不会摔断
可心里的菊花办还没拔完,门房已经接到客了——
她听到门房拉长着声音喊:“客来咧——”
然后是一阵她听不清内容的细碎交谈声,接着是领家嬷嬷好得意、好快乐的尖笑声,看来此名嫖客来头不小,谈出的价钱让人很满意。
即使她受过许多苦、许多折腾,但她终究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单纯姑娘家。一想到要让那么多的男人碰她的身体,之前鼓足的勇气与决心,又都耗得一滴不剩了。
她看了看这土窑地方,很灰很破,家具简陋。只有一张炕床,还有一组四仙桌椅。难得有座花几立在角落,可上头的花不但谢了大半,连花几本身都摇摇欲坠。
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有她的一生,到了最后,也要变得像这间土窑一样,又臭又旧,又恶心吗?
她的嘴唇开始发抖。她不要、她不要——
能活下去的方式,应该还有很多种吧?还有很多种吧?
笑声暂歇,门房再喊:“迎春姑娘屋!要住局!”(注五)庆莳倒抽一口气,再看了一眼窗台下的高度,她紧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
当她听到楼梯角传来了咿咿呀呀的上楼声,还有领家嬷嬷嘘寒问暖的娇笑招呼时,她牙一咬——
转身回房,好好待着。
她惧高,真跳不下去啊
庆莳把这房间的窗户全打开了,一个一个往下望。
她不一定要接客,她可以逃走,逃出去、活下去
可这一望,却让她的腿更软。
没想到楼梯才没爬几层,这楼房的高度已经高到足以摔死人。而唯——扇临靠屋脊的窗,又被死死地封住,看来他们早料到有人会要这招。
庆莳连脚都开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