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
贾心云笑道,我早就把你当成我亲姐姐了,怎么,你才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呀?杨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作解释。贾心云又说,姐,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事就告诉你吗?我还真有件事,说出来想请你帮我拿拿主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当兵都快三年了,我不想再当通讯员了,我想调到炊事班去锻炼锻炼,三年服役期也快到了,我不想这么快就退伍回家,我还想在部队多干几年。听说司务长就要调团部当助理员去了,他过去也是当通讯员出身,从连队下去的,我也想像他学习学习。
杨柳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晚上我就去跟你姐夫说。
半年后,贾心云提干当上了司务长。当他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他把它全部寄给了杨柳。
三、谋缺
杨柳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眼圈也有些红了。此刻,她不知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原来的那些想法太荒唐,太龌龊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呢?她正在自责,想寻找几句合适的话来安慰安慰他,这时,贾心云又说话了。他说,我看见你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又想起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好幸福啊!你今天既然问到我了,我能不能斗胆向你提个要求?杨柳问,什么要求?贾心云说,我想喊你一声姐姐。这算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呢!她当然不会拒绝。杨柳说,你觉得我像你姐姐,想叫你就叫吧!
贾心云清了清嗓子,非常深情的叫道:姐姐——
没多久,贾心云被调到连部当了通讯员。
杨柳成了贾心云的姐姐,连长理所当然的也就是贾心云的姐夫了。自此,贾心云开始有人关心了,姐姐在时,有姐姐关照他,姐姐假期到了,离开部队回了家,这种责任便落到了连长的头上。不过贾心云也很争气,当年就获到了连队的通报嘉奖,为他这个姐夫长了脸。不仅自己表现不俗,而且他还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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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了一阵,盆里的水被衣服吸干,没有水了,她站起来准备再去接点水,抬起头,看到这个战士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绽或脏物,勾下来对身上仔细地看了看,又在脸上摸了摸,好像没什么不对呀!又抬眼对这个战士瞟了一眼,战士还是对她死死的盯着,并一点都不回避,她心想:真是神经病。也没去理他,勾下头又继续搓洗他的衣服。洗了一阵,她猛地一抬头,一看,这个战士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睛仍在朝她看着。这时,她心里有些害怕起来。莫不是他想打自己的什么歪主意,有什么不良企图?他知道军营里都是一群光棍汉,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对异性是非常渴求的,突然间来了个女人,会感到很新鲜,都会想方设法的与之接近,或说上几句话,或多看上几眼,其实就是想解解眼馋,这可以理解,可你看一眼也就完了,那能这样没完没了,不知饱足呢!他急忙把衣服洗完,端起盆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她一走,战士也跟着走了。他向后偷偷的瞄了一眼,只见战士正跟在她的身后,相隔不过十来步。她几乎是奔跑了,跑到连部,进门后急忙把门嘭地一关,身体紧紧的靠在门上,胸口还在紧张的跳着。她从门缝里往外瞧了瞧,战士没有跟她来连部,而是走到中途转了个弯,向自己的营房走去。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扑通扑通急速狂跳的心,这才慢慢的恢复到正常。
晚上,她把白天发生的这一情况,给她丈夫说了一遍。连长问,他对你有非礼的行为吗!妻子说,那倒没有。既没有说过猥亵的语言,也没有卑鄙的行为,只是用眼光死死的盯着我,让人受不了。连长笑了笑说,那怕什么,家属来了都这样。你想都是一帮二十几岁的小伙,就你一个女人,还不准人家眼睛过过瘾吗!妻子没有笑,又说,我总觉得他有问题,要不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就是他的神经有毛病,那有这样看人的。连长又问,他长得什么样?妻子说,个头不算太高,瘦瘦的,下巴有点尖,上嘴唇有点往上翘,哦!对了,他左眼角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哦!是他,连长知道了是谁。妻子追问道,他是谁?有问题吗?连长哈哈大笑,他叫贾心云,是个入伍还不到一年的新兵,小伙子人挺不错,对人很热情,我喝的茶叶还是他给送的呢!他一点问题没有,正常得很,不要神经过敏,大惊小怪的。男人吗!想多看几眼女人是很正常的,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呢!
妻子听了丈夫的一番话后,虽然释然了一些,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疑惑。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呢?仅仅因为自己是个漂亮的女人,他是男人吗?肯定不是,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不过丈夫说了,他不是神经病,那么自己就不会有生命之忧,对自己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想多看几眼就让他多看几眼吧!反正对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影响,既不会看少些什么,也不会看没了什么,这样也算是满足了他的眼福,间接地支持了丈夫的工作,为部队建设做点贡献吧!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还很会体贴人,对他姐夫的饮食起居也照顾得非常精细,不比他姐姐做得差。最让连长满意的,是他善于揣摸人的心思,许多事对他不用明说,只要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他就明白了。譬如连长说,这饭吃得心里都快长草了。他立刻就去炊事班报告说连长生病了,想吃点红烧肉,没多一会儿,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就会摆在连长的面前;如果连长说,妈的,这钱怎么这么不经花。她马上就告诉司务长,说连长的老娘生病住了医院,没钱交住院费,要司务长给他报点困难补助,接着就会有一叠钞票放在连长的抽屉上。这小子,真是鬼精,连长经常这样夸他。
一年之后,杨柳又来到部队。这回她来部队腆着个大肚子,是来部队生孩子的。
姐姐要生孩子,自己就要当舅舅了,做弟弟的当然要鞍前马后的上下忙乎。本来连长看老婆要生孩子了,已在部队附近请了一个老妈子,专门护侍老婆坐月子的,贾心云知道后,急忙跑到杨柳哪里,对她说,姐,你要是把我真当成你的弟弟,你就把请的人给退了,你坐月子我来护侍。你把请人的工钱多买几只鸡,补养补养身子吧!杨柳笑了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护侍得好人,何况我是坐月子,有一个月,又是烧茶做饭,端屎倒尿,还要洗尿布,刷马桶,这些都是一些又脏又累的活,那能要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呢!你的好意姐心领了,你还有你的工作,你去忙你的去吧!贾心云坚持道,姐,我是把你当成我亲姐姐的。姐过去把我从小带大,尿一把,屎一把,不知为我干过多少脏活累活,就不准我现在给她还还情,报答报答吗?姐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了一次心愿,如果不答应,我真不想活了。杨柳一听,吓得一跳。她知道贾心云的确是把她当成他的亲姐姐了,他和他姐姐的感情也许太深了,已远远超出了一般姐弟之间的感情,如果要拒绝他,说不定他真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倒不如成全他。杨柳又问,那你的工作怎么办?贾心云说,连里一百多号人,我那点工作,还不是只要连长的一句话。
贾心云给杨柳当起了坐月子的保姆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给杨柳打两个蛋过早,接着就帮她给孩子洗澡,洗完澡后就去做早饭,吃过早饭后,便把孩子换下来的尿布、衣服和大人的脏衣服洗干净,没有太阳的时候还得用火炉把尿布烘干,接着就做中午饭,午饭过后,还得杀鸡、买菜,准备晚上和第二天的饭食。吃过晚饭,还得给孩子再洗一次澡,洗完刚换下来的尿布,再里里外外搞一次卫生,只有晚上送完夜宵之后,他才能回房休息。虽然一天忙得连轴转,身子累得筋疲力尽,但他一想到在杨柳的那双眼睛里,不时地流露出对他的那种感激、关切的神情时,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感到浑身都是力量。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出头之日已经到了眼前,看到希望正频频地向他招手。身体累一点,辛苦一点又算得什么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杨柳一个月的月子坐满后,贾心云却瘦了一大圈,下巴更尖了,眼睛也变成了一对熊猫眼。杨柳看到他那瘦癯的脸庞,十分动情地说,你瘦了,这一个月太难为你了。贾心云笑了笑,我瘦了却换来姐姐你胖了,就是让我再瘦十斤也值得!杨柳又说,姐不知怎么才能感谢你,你为我做得太多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告诉姐,我去找你姐夫,他不会不听的。
一天,杨柳从食堂里打饭回来,在路上又与贾心云相遇了。贾心云看到她后,呆呆的站在路边,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身体游走,一直目送她进了连部。她想,他到底为什么老实这样呢?如果说自己仅仅是女人,他只是想解解眼馋,那连队里一百多个战士,他们不也都是男人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他们最多瞟一眼也就完了,那里像他,眼光碰到一块了,连躲都不躲闪一下。她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觉得应该当面问问他,看他老实这样没完没了的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星期天,她又去水池边洗衣,没多一会,贾心云提着桶就来打水了。贾心云接完水后,把桶放在一边,又盯着她发起呆来。她猛地抬起头来,两缕咄咄逼人的目光向他射去,突然问道:小贾,你为什么要老实这样看我?贾心云没想到杨柳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突如其来的向他发问,他先是吃了一惊,慌乱了一下,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便镇定了下来。接着,他的眼眶红了,一串眼泪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里滚落出来,嘴里则呐呐地说,我看到你,就想起我的姐姐。你太像我姐姐了,几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原来是这样。杨柳看到贾心云伤心落泪的样子,倒生出了几份同情。年轻人只身在外,想念亲人是很正常的,尤其看到身边有人像自己家里的某个亲人,很自然地就会产生联想,勾起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这完全可以理解,也再正常不过了。这时,杨柳再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了。又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贾心云说,我姐叫贾柳,今年二十六。怎么和我一样大,也有个柳字,真是太巧了。杨柳心里暗道,又问,结婚了吗?不想这一问,贾心云更加伤心起来,除流泪外,两条长长的鼻涕也流了出来。他捏着鼻子,擤了一把,又道:我姐她不在了。是我当兵的那年死的。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倒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杨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她急忙收住话头,不再继续往下问了。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让你又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了。
贾心云擦了擦红红的眼睛,说,不怪你,只怪我的命太苦,你知道我姐姐对我有多好吗?我妈死得早,我从小就是她把我带大的。我家里很穷,父亲身体又不好,只靠姐姐一个人担着全家的生活担子。她为了送我上学读书,她白天出工,晚上给人家纳鞋底,做鞋垫,织毛衣换几个零用钱,就给我交学费,买用具,买课本。她的一双手,到了冬天没有一根指头是好的,全都长满了皴口,只得用胶布包着,撕开胶布都是血淋淋的口子。尽管这样,她为了这个家,只有忍着疼痛,每天还得去冷水里淘洗,为了省钱,她甚至连一盒蚌壳油也舍不得买我当兵的那年,他得了一场大病,由于没钱治,她只得咬着牙硬撑着。临死的那天,她还从山上扯回来一背猪草,一背到家,背笼往地下一放,还没从肩上解下来,便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说到这里,贾心云又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