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牛
“大,叭一口吧。”富贵跨上踏板,坐在雕花床边沿,把烟筒往他大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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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里送。富贵大歪着嘴巴抖抖嗦嗦地衔住却没法吸,那根两拃长的竹杠杠顶在嘴里不动,一串涏水顺着口角就滴了下来。富贵突然想到大水沙尾巴根下面肉夹夹里淌出来的尿线,感觉一股噪臭直往上冲,富贵捂住鼻子,干咳一声“大,小水牯的两个卵子怎么扎?”
“喔、喔”
“用刀扎?”
“这狗操的精倒是精,可两个卵子不煽,不够劲哩。”富贵大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被小水牯翻动的黑土。
“嗯”富贵看到脚下的泥土波浪一样一层层的翻开,心想这騒牯卵还算有劲。
“你看它,前肩厚,后股小,够不上力,煽掉两个卵子屁股就长膘,就有后坐力了!”
“嗯”富贵朝小水牯的后裆看了一眼,觉得那卵袋真是太大了。富贵正吆喝着,突然看到小水牯扭头翘屁股,四条腿树桩一样插在土里不动了。富贵又吆喝,小水牯还是不动。富贵扬起鞭,鞭稍在头顶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叭”地一声甩在小水牯的屁股头上“哞——”小水牯把屁股朝下蹲,像要屙屎。“叭!”又是一鞭“这狗操的!”父子俩人顺着小水牯扭头的方向看去,田畈大坎那边呼呼地突然冲出一彪人马。
“我伢快跑,土匪来了!”
“喔、喔、喔”富贵大死鱼一样的眼珠朝大门口翻。春香还在纳鞋底,细长的蔴索正一面反一面地抽来扯去,发出嗞嗞嗞的响声。富贵不晓得他大在喔什么,以为要自己烧锅的手脚快点,他要穿新鞋上早早上路。
九菜十麦。富贵犁、耘、拢,又一双双地点凼、下种、磕火粪,农活做的比他大还精细。九月没完富贵就种了油菜,十月才到富贵又下了麦种。寒露一过,日子就一天短一线地过得飞快。富贵大见阎王爷的那会,富贵已经忙完秋种。富贵披麻戴孝埋了他大,一边守孝,一边寻思怎么煽掉小水牯的两个卵子。
富贵觉得不煽是不照了。犁麦地那天,富贵用小水牯,长工陈大麻子用大水沙。半下昼的时候,富贵喊大麻子,说肚子呱呱叫了,回家歇会喝口水,再吃块锅巴搭个尖,俩人放下牛自管去了。太阳捱到尺把路的工夫,富贵回到地头一看就愣了,小水牯蜕下轭儿,正一步步往大水沙屁股后面逼,裆里那东西像烧红的钢条一闪一闪的“狗弄的,想操你的亲娘!”富贵举鞭就往小水牯后裆卵袋上抽。“不煽不照了,不煽真的不照了!”
富贵给他大宴了末七。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他还没想到“扎”的门道,天就扯起了连阴雨,待天泛晴,季节已近立冬。富贵错过了当年煽牛的大好时机。
富贵晓得怎么“扎”是第二年春未夏头的事。
富贵是从两个马虎帽的胳腋窝里把他大背回家的。
那天,富贵正估摸小水牯为什么不听吆喝,突然听到他大一声叫喊,富贵撒手就朝湖边奔。半里路后富贵才发现他大还在田里。富贵回过头,看到七八个戴马虎帽,穿黑夹袄,手拿长枪短棍的汉子从田沟里把他大往上拽。富贵转身往回跑“我大吔!我大吔!”富贵看到这帮人清一色把马乎帽拉齐脖子,两个眼孔里射出逼人的光,心想这回完了,他的小水牯也完了!“我大吔,我的牛吔!”“喊么东西喊?我们又不是土匪。”一个马虎帽嚷嚷。“你大就要死了,快把他背回家吧,还有牛”一个拿盒子枪的大个子扯下马虎帽对富贵吼,急切切地,话还没说完就朝另外几个马虎帽挥了一下手:“刘邓的侦察员马上就到了,大家快点应接!”几个马虎帽一股黑烟似的向菜子湖渡口溜去。
富贵大这回是中风,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秋种就要开始了,富贵见他大邪眼歪嘴,脸扭的像麻花馓,心里一愁他大,二愁小水牯的两个卵子,那两个肉球球不煽,明年开春就不好犁田。他大不能说话了,整天窝在床上“喔喔喔”地像条老草狗。富贵舍不得花一块袁大头请二甩子,可他也不晓得什么是“扎”富贵急。
富贵老婆春香做小媳妇三年了还没生伢,人长得细皮嫩肉,眉毛吊吊的像两片枊叶。富贵大没得病时,一双眯缝眼总爱在春香身上溜哒,看那凹凹的肚皮可有凸的迹像,就像富贵盼望小水牯的卵袋早早瘪下去一样猴急。
太阳还有一丈高的时候,春香趁着屋外的亮光,坐在门槛石墩上纳鞋底,半大不小的两只脚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富贵见老婆悠闲自得的样子,心里想,烧锅的巴不得老东西早死,死了,少东家就成大东家了,自己就是少奶奶了。富贵朝大门口瞥了一眼,喉咙管不觉泛出一声怪叫。不管烧锅的怀的是什么心吧,现在最要紧的是问他大怎么“扎”富贵从堂屋条几上拿起烟袋,见他大几天没吸上一口了,就用两指捻了一锅烟丝,凑着纸煤点好送到东厢房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