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据说上一个梯次毕业下山的，还有人将女人抱到大师兄床上去的，说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师兄还颇为满意。”君宝站在屋顶上说。

双脚凝踏，君宝双手在夜风中缓缓摆动，依旧模仿着黄昏时学到的猴拳架势。七索将头埋入双脚里，不让君宝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许久，七索都默不作声。晚上的山野酒席与妄言狂语，完全冲淡了他黄昏初学猴拳的快乐。七索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学的猴拳是不是真正的猴拳，还是不三不四的投稿发明？难道学武功已变成公子爷们打发时间的消遣？他摸着肚子，还在发疼。

醉汉瞪着站得挺直的君宝，突然伸出手指往君宝身上一阵乱点，君宝吃痛，但仍咬牙不作声。最后醉汉双掌胡乱一拍，君宝往后一摔，砰的巨响，将一桌的饭菜给砸烂了。

七索大惊，赶紧冲到君宝旁，只见君宝跟自己眨眨眼，表示自己无恙。

“新来的！听说你的名字很是好笑！说来听听！”醉汉将七索凌空提了起来。“我叫七索！”七索愤怒大叫。

“怎不叫红中啊！七索又没有台！”醉汉哈哈大笑，周遭寺僧更是笑弯了腰。“红中是我邻家的女孩儿！关你什么事！”七索怒极。

醉汉笑嘻嘻一手提着七索的脖子，一手就这么在七索的肚子连击三下。七索一阵晕眩倒在地上，随即听见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耳边盘旋。微微睁眼，一锭小元宝躺在脑袋旁，显然是这一拳的试招报酬。

“还在琢磨、组合咧！我这套拳融合了鹰取功跟劈空掌跟罗汉拳，名字可了不起，叫杀龙灭凤拳，怎样？光名字就震天价响了吧？”

“是啊，真够劲！但别忘了在稿子里添上一千两银子，不然想都别想。”

“早知道啦！区区一千两怎能心安，我打算丢三千两！那你呢，有没有兴趣？”

“我大字都不会一个，投个屁稿啊，哈哈哈哈！”

闹哄哄的大饭堂里，七索与君宝等劳役僧众忙进忙出，收拾碗筷、张罗着大爷们的胃。听着令人作恶的铜臭狂语，浑身是伤的七索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他万万没料到，自唐以降享誉数百年的少林寺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什么下山玩女人？什么砸钱投稿新七十二绝技？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习武最高殿堂吗？

“大师兄你可是看见的了！我这七七四十九变之阴阳五行崩山掌可是很有搞头的啊！哈哈！哈哈！到时候要加分啊！哈哈！”醉汉吹着拳头大笑。大师兄疯狂拍手称好，显然也是醉翻了。

七索被君宝搀扶起来，踉踉跄跄在众人讪笑声中离开饭堂。

用过晚饭，几座点了红灯笼的轿子依约上了少林，韩林儿等劳役寺僧恭恭敬敬拨开轿帐，铺妥帖被褥，放好水果，领着公子爷们下山玩乐。

君宝与七索在柴房上方，看着红轿子在寺口鱼贯离开。

君宝说，这一下山，喝得酩酊大醉还不打紧，有些人还会将妓女带进寺里胡闹，真是荒唐。

方丈等高阶僧人坐在饭堂中央，许多官宦子弟一个接一个过去敬酒，还吆喝着划拳。现任少林第一武僧的大师兄笑嘻嘻站在饭桌上，胡乱示范醉罗汉怎么个打法，简直是丑态毕露。

“失望吗？”君宝蹲下来，清理着桌子底下肮脏发酸的呕吐物。

“我不懂，难道我先前听到的少林传说都是假的么？”七索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方丈的胡子泡在酒杯里。

一个穿着华贵的高壮学徒醉醺醺走到君宝面前，君宝立刻将身子站直，暗自屈膝架好马步，无奈地看着不明究理的七索。

“大侠张悬的儿子！爷要投稿那个那个少林新七十二绝技！叫七七四十九变之阴阳五行崩山掌！算你狗运可以让爷试招！当心呆会儿被打到吐血而死！”醉汉大声嚷着，所有人都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