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大人这是何意?”老禅师低缓的声音飘了出来。
“军中禁酒,”张纾道:“这就是各位到晖河的第一日就明示了的,然而世子竟全不放在眼中。今日特来以军法处置!”
“但世子身份不同,可否”唐瑁一面套着外袍,一面推开门撞撞跌跌地跑出来,却在槛上绊了一跤。“唉哟!”他大声呻呤起来,后半句话便和着血沫吞回肚去。
门板如纸屑般碎了,肩扛巨盾的甲士先冲了进去,在他们身后,抬着劲弩的兵丁迅速将弩弓对准了屋顶。
酒瓶砸到了地上,一地馥香弥漫开,让兵丁们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
“下来!否则马上放箭!”
“张纾?”少年惊愕地喝道:“你敢!”
“铮!”弦在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支箭从他两脚间穿了过去,正扎入月心之中。
“手里诶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哈哈,老实说来,你这会子呃,想着泷丘,哪一个娘子了?”
四条腿在檐角下晃荡,将一团蛋羹似地满月打得破碎。酒瓶在瓦楞上打着拍子“咚咚咚”的响声乏味而又沉闷,与那拖拉走调的歌倒是相得益彰。
“嘿嘿,我倒是没想着谁只怕这会子泷丘城里,不知多少娘子,嘿,正对着月亮想我想得苦呢!”
“少唬人了!就凭你?”
屋顶上骤地安静了,风吹过红柳叶子的沙沙声中,似乎有牙关在响亮的撞击。
“砰!”“砰!”“砰!”“砰”矛,刀和两把剑破窗而出。快得好象早就蓄势待发,齐整地好象是同一瞬间射出的四支箭。只是四道身影都在空中折停下来,身形流畅,站得极稳。更难得的是,一落地就各自摆出了最宜于防守的姿式,竟毫无破绽可寻。他们都是精于技击的高手,一眼就看出来那盾阵不可破,而弩阵已将发。
张纾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好,又暗自叹了声可惜。“如此身手,却要为这样不成器的浪荡子卖命。”
“请弘藏禅师出来!”张纾提高了声音道。今夜,他心目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位老禅师。以他的阅历,也全然看不出弘藏修为深浅,而听到地关于他的传说又实在太多。
一扇窗后,灯亮了起来,深潭似地绿光下现出光溜溜的头颅。
“哼,那染云坊里的各家姐妹,有哪一个不是视我如珠如宝的!”
“咳咳!如珠如宝,哈哈,这词也亏你说得出来!”
“回泷丘后,呃,你看吧,让我带你去染云坊,你就会晓得你从前是白在泷丘活了这些年!”
“好,算我先领你这个情!张纾那个混蛋,我迟迟早早把他头摘下来给你”
“破!”张纾厉喝一声,几名身躯格外高大的兵丁举起巨斧,雪亮的刃齐整划一地插入了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