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纾很不是滋味地回过身,看着自己身后十多名滚地的兵丁。“罗彻敏”扯下头巾,连带着将一张细白粘布也从脸上撕脱,长须飘拂下来,可不正是弘藏禅师?
“你们!你们!”瞿庆指着他们,手指有点不听使唤。“你们敢挟持大人,眼下晖河城三万大军,倾刻间就能让你们”
“你们若是还想要你们这位大人的性命,”屋内的那个“弘藏禅师”发了话,冷冷地道:“就只好先在这里委屈一会了!”
将三百名甲兵各个捆起来,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七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张纾不欲张扬此事,他们来的时侯,早让人把住了院子附近的通道,因此这一个时辰之内,竟是无人打拢。总算是忙完了,罗彻敏用手掷玩着从张纾身上搜来的令箭,对鄂夺玉道:“你还真行,一个人学两个人说话,学得那么象!”
弘藏起身推开了窗,道:“请张将军进屋一晤,或尚有可商量之处。”
“没什么可商量的!”张纾向他欠了欠身,道:“禅师神功,本将早有耳闻,本将是胆小如鼠之辈,不敢以身犯险。就请各位原地不动,等世子从屋上下来,否则这强弓硬弩齐发之下,任什么护体神功,怕也是不保的!”
“我下来我下来!”惊慌失措的罗彻敏叫嚷道:“我马上就下来,不要放箭,千万不要放箭!”
罗彻敏慢慢地抱着柱子滑下来,站在月光下的庭院中,他歪歪斜斜地戴着顶葛布头巾,露出来的半张脸苍白得不象生人。
盾阵开了一个口子“请世子独自进来!你们”张纾指着略有动作的王无失陈襄冯宗客杜乐英四人道:“都给我老实呆着!”
张纾瞥了他一眼,道:“正是因为世子身份贵重,就更要以身作责!今日大敌当前,若是再任他如此胡为,那军心何安、军纪何在?”他这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振振有辞,不自禁地就把声音再提高了一些。
“那,以军法论,擅自饮酒该当何罪?”老禅师又问道。
“鞭三十,关入地牢!”瞿庆在一边响亮地代答。
张纾紧着加上一句道:“自然,因为世子的身份不同,这鞭三十就免了,但关禁却不可废!”
淋淋水声沿着屋檐淌下来,兵丁们看着屋上软抖的两条脚,发出一阵阵轻蔑的嘲笑。
罗彻敏哆哆嗦嗦地向阵心走来,张纾盯着屋内屋外,直到盾阵重新合上,才终于舒了口气。
“张将军!”罗彻敏的声音己经哆嗦得走了样,几乎听不出来是他。“请将军看在我父王份上”
“若不是看在你父王份上,你眼下就是死人一个了!”张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向左右喝道:“来人,带他走!”
就在这一声未了时,罗彻敏的手掌骤地当胸一竖,然后随着极悠长的一声吐喝,五指象在飞速地算筹一样曲伸不定,向前推出。那五指间绽放出纯净的光彩,似乎日月星辰的流转都在这一算之中。
然后就象有无形的飓风旋起来,一连串“啊!”“唉哟!”“不好!”“天啦!”次第响起。没等那些叫声消失,抬步将奔的张纾背上就是一沉。一只温厚的手掌紧贴在他后心,他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阿弥陀佛,老衲无礼了!”
“将军准备关世子几日呢?”
“若是寻常兵丁,不过三日罢了!”张纾冷冷笑了两声道:“只是世子若是回去泷丘,向王妃一撒娇儿,王妃再吹几句枕头风。王上那里,怎还有本将的活路。因此只好委屈各位都在本将这里呆着,待本将修书上表了王上,教王上遣人来接各位回去!”
“你的意思,竟然是连我们都要关起来?”陈襄的怒吼震得瓦片发出“格格”破碎之声。
“只能怪你们这次跟错了主公!”张纾傲然道:“不过可以放心,本将一定竭诚相待瞿庆,这几位一天三顿茶饭,可都好生伺侯!”
“是,下官记下了!”瞿庆在一边应声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