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染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却见他转身就走。
“我累了,正要睡,所以需要一个替我盖被子的丫鬟。”
她直盯着他的背影没动,而他走了几步,察觉她没跟上,不禁咂着嘴。“不够机伶的丫头,听不出我已经原谅你了吗?”
是爱花之人,才会花上心思锁住这色彩,是饱读诗书之人,才吟诵得出方才的词,又得要有几分聪慧和经历才能有新的注解。
他太多疑了吗?是他对人都太过防备了吗?
所以,她的道歉是出自真心,而非任何讨好的手段?
忖着,眼见她又从地上捡拾着残花,还未细想,他便已出声——
“谁家的丫鬟半夜不睡,蹲在那儿捡什么?”
这是种说不出的难堪,进慕府时,她就一再告诉自己,必须谨守丫鬟的分际,毕竟好不容易觅得藏身之处,她不想轻易离开,可谁想得到她竟犯了错,惹恼了主子
向来觉得自己谨遵父亲教诲,不管在哪儿总是行得正,可是,她的成见却让她错将君子当小人,这一点她很难释怀。
就算她道歉了,四爷也不接受,才会默不作声,相应不理她难过地垂下小脸,突觉有异物飘落在发上,以为是虫子,吓得胡乱拍打之际,才发觉原来是黄金雨的花瓣。
她抬眼望去,借着淡柔月光,鹅黄色的花串在树叶间随风轻摆,她凝睇半晌,缓缓地勾出笑。
这黄金雨在安慰她呢。
染梅闻言,惊诧抬眼,就见他从暗处走来。
“四爷”她低唤着,拾起的残花掉落一地。
“半夜三更的,你在做什么?”他扬笑问。
“不是四爷要奴婢走的吗?”她艰涩启口,双手在身前不安绞扭着。
“有吗?”
仿佛从那摇曳的花串间得到力量,教她不由低吟出声“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可我说,自在飞花并非梦,无边丝雨无须愁是啊,我走得过,我可以的。”
一个躲在暗处的人直睇着她半晌,才垂眼看着手中的锦囊。锦囊里头唯有几片晒干的黄金雨花瓣,他认得出那是她谨慎包在手绢里的残花,即使已凋零,却锁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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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锁住了最美的颜色。
临春说,她不取分毫,他当她作戏;又临春将这锦囊交给他,锦囊里的残花让他惊艳尽管凋零也可以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