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些话语,只会教人更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很清楚,高高在上受人拥戴的公主,不应、也没资格抱怨寂寞。
“你们走,全都给我出去,我看到你们就烦。”普宁连抓带轰将女官们推出她房间,门一关上,她在里边推桌踢椅,闹了个天翻地覆,才扑上雕花大床,埋头痛哭。
候在门外的女官们一直等到哭声隐去,才胆敢推门观望——房里乱成一团。
普宁呢,应该是哭累了,绣鞋也没脱,趴在床上睡着了。
“怎么样?”她板起脸。“怕我有个万一我父王会唯你们是问?原来本公主吃饭不是因为我自己高兴喜欢,是为了保有你们头上这几颗脑袋?”
“不是的公主,小的们是真的担心您的身体”
普宁驳斥道:“我才不相信你们是真的关心我,早先我要你们帮我松绑,要你们想办法把于季友找来,你们做了什么?”
“公主”女官们满脸疚色。
“少在那找借口,我才不相信你们。”普宁一抹眼眶。
几人看着床上如花似玉的脸蛋,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她们这个公主啊,心情好的时候,笑靥如花,出手更是大方不吝啬,只可惜太孩子心性,一闹起脾气,说风是雨。
但就算她不好伺候,宫里却没人不喜欢她。她有股奇妙的魅力,只要看过她,就忘不了她甜甜的笑脸,让人发自内心想替她效命——就像宫苑里带刺的蔷薇,照顾起来费心费时,但一当盛放,又立刻让人忘了先前的辛劳。
只希望将来的驸马爷能看清楚公主的伪装,知道她刁蛮的外表下,不过是个没心机的孩子。
女官们合力将桌椅搬回原位,撤下菜肴;又帮普宁脱去鞋袜,卸去她满头的珠花翠饰。
蹑手蹑脚,女官们拉来棉被帮她盖上,吹熄烛火,将房门关起。
说到底,她的娇蛮、逞强、任性,不过是种伪装。她在宫里十七年,见过太多嘴脸,更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打自内心喜欢她、接受她。
她恐惧让人发现,她怕寂寞、怕人不理她、不在乎她。
所以她不给人选择的机会,直接下达命令,要所有人全按她指示行事。这样一来,她就永远不会知道有人不喜欢她,但相对的,当她发现连命令都无法使人听命的时候,她便手足无措了。
她很寂寞。但是这一点寂寞,她又没办法向其他人吐露。
要她说什么?高处不胜寒很苦?受太多人的期待重视,只会让人倍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