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砍掉了,在你前来和亲后不久,皇上就下令将它们给砍了。”容牧远迟疑了好半晌,还是决定说实话。
闻言,佟若愚抿唇久久不语,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半个字来,原本以为已经可以平静看待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漫过一阵如刀割般的痛楚,疼得她不自觉地伸手抚住心口。
“若愚妹子或许应该改口,喊你一声太妃殿下”
“还是喊我若愚吧!再不,喊我一声妹子吧!牧远大哥,好些年没听见有人喊我这个名字,教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的闺名了。”
“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大哥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佟若愚扬起瑰嫩的唇瓣,浅浅地笑了,转着回眸望向佛祖神像,眸底的笑意渗进了一丝苦涩。
无论她在祂的面前坐上几个日夜,无论她多么虔诚祈求,佛祖永远都是沉静如旧,总是没告诉她该如何化解心里的怅恨。
说完,她伸手捻了一把香料,搁进了香炉里,看着袅袅白烟飘上,小炉里的沉香木屑燃出红色的火光。
容牧远看着她脸上冷若冰霜的神情,心里一凛,虽然他人在中原,但并不是说过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丧夫,生子,与王叔莽古泰之间的斗争,独排众议决定延后册汗,多年来一个人独揽大权,对于她一个弱女子而言,这七年的时间只怕难过得就像在面对老天爷的玩笑。
“好,咱们不说皇上,大哥想问,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容牧远脸上挂着笑意,其实,这才是他主子最想知道的问题,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应该不算差吧!其实,我在这宫里的生活,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精彩,总是一大清早就醒来,用过了早斋之后,便到朝堂上听取大臣的禀报,有时候要处理的事情一多,一整天都不得清闲,有时候真的得了清闲,却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常常一个人坐在佛斋里待上一整天,日子也就闲渡过了。”她柔嫩的唇畔淡淡地挂着笑,说得云淡风轻,教人听不出她心里的无奈。
闻言,容牧远好半晌没吭声,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她伸手从雕花木盒里捻起一把香料,搁进了香炉里,看着它们被红色的火炉渐渐吞噬,燃起了袅袅清烟,一丝一缕,似有还无,彷佛她此刻内心的思绪,千丝万缕,欲灭犹生。
“这几年,大哥你应该还是常进宫吧!我想问老祖宗佛斋前的那两株娑罗树长得还好吗?”
原本,她不想问的。
但是,就在她还来不及阻止自己之前,她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滑出嗓子,佟若愚在心里觉得可笑,她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答案。
虽然她与龙琛已经相隔千里之遥,但是娑罗树却仍旧依偎在一起,七年前,每每想起中原的皇宫之时,这就是她心里唯一的安慰。
他既叹息也惊讶,皇上与她这两个人,明明就相隔千里之遥,却过着如此相似的日子,就像是身与影般,过着重迭而且重复的生活。
或许,不只是日子而已,在他们的心里甚至于可能想着同一件事情,只是没让任何人知道罢了!
一阵久久的静默过后,佟若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京城里的一切都还好吗?”
“很好,这两年江南谷物丰收,果子也生得极好,百姓们都说这是二十年少见的好年,他们都说这是老天保佑,是皇上对百姓的恩德感动了上天。”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