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狼心狗肺的夫君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彷佛这个世间被抽光了所有声响,一片静默。
这个态度,已是表明立场。
黎育清垂着头,轻轻对着怀里的女儿说:“对不起,娘尽力了”
偏偏这个梦,她陪着他作得快乐,如今这么大的宅子啊,最终苦了谁?
每走一步,黎育清便想起一段过去,每想起一段过去,她就怨恨一遍自己,如果重来,如果能够重来泪水滑下脸庞,在衣襟上凝结出小冰珠,呵,她傻了,天底下什么事都能重来,只有人生不能。
终于走到松柏居,她站在院前求见公婆,顿时,屋子里的笑声在听见婢女的回报后戛然而止,一片静默迅速在院落中凝结。
公婆也不愿意见她吗?也想用冷漠逼出那把钥匙吗?
才经过多久的时间,怎就变了模样?那时,她不来松柏居请安,公婆还会到她屋里关心自己的,谁知如今人未走,茶已凉,这个杨家成为黎育清的坟墓。
她识人不明,从来都是。
黎育清撑着病弱的身子、憋住一口气,她下床,披上斗篷,再将女儿抱回怀里。
杨晋桦自私无情,她不信公婆会不理柔儿的病,她为他们付出所有的孝心,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只要是人,就会有那么两分良知,知道恩将仇报,天诛地灭,神明在三尺之上看着呢,何况柔儿身上流的是杨家人的血。
发现黎育清的举动,扶桑放下杯盏,走到她身前堵住去路。“你要做什么?”
“姑爷让你把我圈禁在屋里?”黎育清寒着脸望向她。
拉开嗓子,她不管不顾、放声大喊“媳妇求见公公婆婆!”
里头悄然无声,连进屋报讯的丫头也消失在门后。
黎育清苦笑,抱着女儿跪在雪地中,冷眼看着紧闭的门扇,任由寒意侵袭四肢百骸。
“媳妇与柔儿求见公公婆婆!”
她再度大喊,只不过这回的语调中满是深恶痛绝,令人闻之心惊胆裂、毛骨悚然。屋外的下人婢女们,一个个找了地方躲着,胆小的甚至摀起耳朵,没人敢面对主母的凄惨情状。
她性子软,从不与人结仇怨,向来她眼底只有温柔没有冷酷,但杨晋桦把她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狰狞了面容、寒冽眼神像利箭,恶狠狠地射入扶桑心头。
一个心惊,退开两步,扶桑看出来了,那是狗急跳墙、是困兽之斗,是黎育清濒死前最后的凌厉。
黎育清抱紧女儿,步履蹒跚地走出屋子,屋外,白雪一阵疏、一阵密的落下,夹带着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园子里的梅花怒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她深吸气,从今尔后,她痛恨梅树!
雪花纷纷坠在她身上、坠入她心间,寒透了的不仅仅是她的身子。没有吩咐软轿,她依恃着两条腿,一步步走到公婆的松柏居前,寒气冻得她双脚失去知觉,但她脸上依旧含着笑意。
她在笑话自己,前年买新居,她还非要挑这间前礼部尚书住饼的大宅院,她说这屋子吉祥,夫君日后定可以成为礼部尚书,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才考上秀才的男人,能为他谋得九品官已是极限,礼部尚书?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