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睁眼时,前方依旧是车窗纹路,隙缝外能窥见的景色已是城郊小路。单清扬挥去遐思,却又陷入另一个紊乱思绪中。
一路思考着对策,却想不出万全之策。孙谅是二爷底下的人,紧要关头当以护陵为重,他脑子机灵,此刻肯定有些想法,可惜武功奇差,纵使抓着了机会放走,他也跑不远唉,若能趁机放走护容回府通报也好不出多时,肯定会被问起该走哪条路入陵,届时,她又该怎么应答?几乎自责低叹,低垂的眼眸又缓缓闭上了。
另一头,罗云端双眼紧锁眼前蒙着面纱的女人。
当年亲事虽为父母之命,可长日相处,他不能说自己没动过情。亲事订下后,罗云端心中有故人,也察觉清扬心中亦无法抹去的存在,然而他们都不介意携手结发;自己是为家族、为顾全大局,而清扬,是无所谓。
不否认自己曾想过将入陵夺宝之事告诉清扬,只因心中有那么一刻企盼,清扬会助他一臂之力。然而方才在茶店,罗云端手中扣着少年,悄悄在
拥挤马车中塞了五个沉默的人。
一边,罗云端押着手脚被五花大绑外加点穴的李护容。
对面,萃儿一手扣着被同样五花大绑的孙谅,另一手押着双手被捆在身后的单清扬。
单清扬美目低垂,视线停留在车窗上的纹路,从窗间的隙缝,隐约见到马车正朝回庄的路前进。面纱下她轻抿着唇。
罗云端是在背后操控此事之人,她讶异,却也不是受到天底反转搬的震撼。曾在”夕间失去至亲,自那时起,所有的信任皆蒙上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疑问;背叛,或许比较合理。
清扬眸中巡着,只见到她的防备与不理解,于是彻底明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软化的始终只有自己。
罗云端剑眉微凝,沉默着。
身前,萃儿没有放过罗云端沈静的眼始终未从单清扬身上移开过。她低了低头,心中有些苦涩。
萃儿在身边待了六年,以为,终于她也能重新信任一个人;经此一事方知,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有防心,对谁都有防心,才会在途中一次又一次遇贼抢剑,那么多的机会,仍无法坦白说出萃儿身上所系之剑是真的玉奶剑,要她小心,若到取舍关头,理当要人不要剑。
萃儿的痛心责问,令单清扬发觉,看似受害最深之人如自己,其实才是最残忍
单清扬轻轻将头靠在放下帘子的车窗上。
阖上眼,回想出事那日,一片血红中,罗云端的一身艳红喜袍,是否也染上了门人的血、至亲之血?究竟还有多少恨未得宣泄,还要染红多少双眼,这一切才能平息?
平息过后,心就能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