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沉默让单清扬咬了咬唇,方才脱口而出的问话,自她被罗云端与萃兑擒住后,便在脑中盘旋。
单清扬不知当不当问,因为不确定三爷的答复她想不想听。
“清扬何须去猜?”一直到为她换妥了手伤的药,洪煦声抬眼与她相视,道:“如今我便在你眼前为你解答,这不好吗?”为她缠好新的白布,他手仍握着她的,继续道:“清扬的至亲血仇,我当如何介入?血债血偿,那是江湖道义。七重门立足江湖,便是要讲道义,否则门人怎么服?道上各派又会如何看你这掌门?我能做的只是为你铺路,助你找到仇家,至于这灭门的血海深仇该怎么了结,岂容旁人置喙?”
听着他的话,单清扬柳眉拢近。
所以说三爷的冷漠是为不影响她当下的心情?
六年前,七重门险些灭门的消息传回庄里,事发已过数月。爹向来有门路掌握江湖中发生的大小事,身为守陵一族却无法为谁主持正义,全因单家已与洪家毫无关系。洪家能立足于奉陵千年不倒,靠的便是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洪煦声没为清扬寻仇,这群人自己找上门来,他没理由放过;偏偏血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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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血海深仇到了刀下,她倒舍得放走。
命人取来溪水,在萃儿、罗云端与两家众兄弟饮下前,洪煦声只问:可有话要对他们说的?清扬答:没有。
的确若是那日三爷一个皱眉,可能就算她一心要所有人人头落地,也会起了片刻犹豫;反之,若三爷开口说的不是“如何处置”而是“杀了他们”那么就算她对于报仇一事早有旁的想法,盼这血债不是用血偿,也可能真的会杀红了眼。
三爷的一个眼神、一抹笑、一段话语都能对她影响至深,单清扬在这一刻方惊觉;然而三爷竟是早已了然于心,所以不愿左右她决定,所以不愿表态?
单清扬眉心依然皱着。若她执意血祭双亲,此刻可还能和三爷亭中说话、平心静气地饮茶?真到那时,三爷还会说她不丑陋吗?
洪煦声见方才自己的一番说话未能解开清扬紧皱的眉,轻轻握了她的手,再道:“清扬若欲杀之后快,我自当将人捆到你面前。你若想将恩仇一笔勾销,那我也得想尽办法助你一臂之力。”对于清扬要如何处置仇家,他没有偏颇。
“那时你没有阻止我。”三爷当日没有阻止自己临阵的妇人之仁,反倒现下语气里似是有些责怪,好像在说他大费周章为她逮住了仇人,却轻易放走了。
“你希望我阻止吗?”洪煦声为她上药的动作未停,平声问着。
这一问,令得单清扬沉默了。她蹙眉看着三爷低垂的脸庞,他笑意褪去,问得认真,让她想起十日前冷漠的他。
她也想起,自己猜心的时候变得很多,无时无刻猜着想着三爷是否真狠得下心?三爷是否不顾自己也不顾从小贴身照料的护容?单清扬已为自己找了太多不同的答案,可仍会不断去想三爷笑容的背后、他温和言语当中,究竟透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三爷,清扬真猜不透。”
洪煦声为她换好右手的药,又开始解着她另一手缠上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