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志异

胖儿觉得问到了她的不快，便掏出烟来，一边点一边想换个话题。却未料到那老鼠竟不以为然，非常坦率地对胖儿说：“给我也来一颗。”

这只老鼠抽烟的姿态不但娴熟而且老到。在吞云吐雾中，她变得非常的惬意，仿佛已置身于一个令她难忘的场景。胖儿不忍打扰她，便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此时，空气都似乎凝固，静得好象能听见蚂蚁走路的声音。不过，这种情景没持续多一会儿，洞里就断断续续地传出吱吱吱的声音。显然这只老鼠被传出的声音闹得极为心烦，她转过身去，对洞里怒斥道：“你们两个小妖精，还让不让人有个安静的时候？”

胖儿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堆起脸儿对着那老鼠一阵傻笑。那老鼠或许真是岁数大了，精力不支，语气中透出勿容置疑的疲乏。她对胖儿说：“这两个鬼东西一闹，我这心里就发慌。不陪你了，我得去休息了。”

“那吵闹的是哪两个？”胖儿好奇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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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外号叫“鲁智深”的那位胖儿，住在一个叫东坡的地方。在离开那地方几十年后，一天他突然想回去看看。

尚未走近，胖儿便有些失望。那地方模样全变，过去遮天蔽日的桂圆古树已被伐尽，现在见到的是幢幢楼房。胖儿心想：“没必要去了吧。”正欲离去，但定眼仔细一看，螃蟹沟旁边的东楼虽然被毁，却残垣断壁犹存。胖儿于是没有止住脚步，蹒跚踏梯循去。

走到跟前，那一片片已经破碎的瓦块让他觉得异常熟悉。胖儿不禁想起儿时在房檐处掏麻雀窝的情景，哂然一笑，便在地上去捡。在房角处，他捡起一块比较大一点的，不料却露出一洞。胖儿从小怕蛇，慌乱中忙将手中的瓦块一扔，惊恐地说道：“噫！”

那洞口有面碗般大小，看上去像经常有什么东西出入。胖儿出于安全考虑，后退了一步。同时出于好奇，他又呆呆地盯着洞口想看看究竟。过了三五分钟，洞里果然慢腾腾地站出一老鼠。老鼠蹲在洞口乜斜着看胖儿，露出不屑的神情。胖儿见是一只鼠，没有惊慌。他仔细地打量白鼠，觉得似曾相识。这是一只灰白色的乳房干瘪、眼神迷茫、项有黑圈、脊上有一溜红毛的老态龙钟的母老鼠。胖儿还在脑海中找寻久违的记忆，不料那白鼠竟先开口说起人话来。“你是小时候叫鲁智深的那位胖儿吧？”

“是，是。”胖儿想起来了，小时候的确在这一带抓蟋蟀时多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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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原来是白老爷的两个侍女，死后在这里投胎成了鼠，现在和我一样仙化到有了些人气。”

胖儿正欲再详细地问问，可这只老鼠已进了洞里。胖儿感到很遗憾。不过，老母鼠走后，洞里吱吱吱的声音不但没有停歇，而且愈闹愈欢，还分明可听清中间夹杂着女声的婉转。胖儿思量了片刻，最终没熬过“好奇”的纠缠，于是便壮起胆子将耳朵贴近洞口去听个究竟。

像音响高音炮传出的声音进了胖儿的耳朵，他听清了原来是两个女孩在打赌。

一个说：“我拿五个京少的三两眼泪来赌。”

“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地方来走一走？”

“不为什么，无聊呗。”

“还记得我不？”

“想得起，想得起。”胖儿连声不迭地应答，继而反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噻？”

“好啥子嘛好，现在这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