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情牵
槿汐将玄凌与李长这一番话转述给我听,道:“娘娘不必再生气了,皇上已经应允明日送娘娘出宫去见公子呢。”
我啜着安胎药,缓缓道:“若不如此任性上一回,恐怕我总见不到哥哥了。”我微笑看槿汐,“有你和李长,我也安心省力不少。”
槿汐脸上微微一红,道:“奴婢与他也不过是略尽心力罢了。”
玄凌愣了一愣,好声好气道:“那明日朕就好好管教胧月,让她尽快与你亲近,可好?”
我埋怨道:“强扭的瓜不甜,皇上又何必和小孩子作气,反伤了父女之情。”
玄凌无奈,苦笑道:“那嬛嬛你待如何?”
我一急,伏在他怀中啜泣道:“若臣妾知道,也就无须这样苦恼了。”
于是一连两日,我饮食消减,闷闷不乐。玄凌一会子叫人來表演歌舞杂耍,一会子亲自來讲笑话与我听,一会子又叫人进了时新的瓜果贡品來,一会子又叫眉庄、陵容來给我解闷,我始终是不展笑颜。
槿汐用柔软的毛巾为我包裹住双手,轻声叹息了一句。
待到玄凌來时,我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鹅黄轻罗长裙,自胸前一直逶迤而下,肩上披了一件软罗织金平绣榴开百子的肩帛,倚在贵妃长榻上闷闷剥着石榴吃。
玄凌扳过我的肩道:“前几日吐得厉害,连膳食也懒得用,今日可好些了么?”
我勉强微笑道:“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臣妾因为天气热难免消减些饮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玄凌见我眼圈红红的,忙道:“好好的竟红了眼圈,谁叫你委屈了?”
到底还是李长提醒了一句:“娘娘一人在宫里难免思念家人,帝姬既然不亲近,皇上不如让她见一见别的家人,若见了面疏散了心肠,倒也好了。”
玄凌道:“莞妃的父母都在蜀中,一來一往就得多少时候。”
李长悄悄道:“皇上忘了,娘娘的兄长正在京中医治呢,皇上不是给安排了么。”
玄凌略略踌躇,道:“甄珩神智失常还未痊愈,朕如何能置莞妃于险地,万一他伤了莞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该如何?”
李长道:“甄珩虽然神智失常,但经太医治疗之后很是安静,并不吵闹。若娘娘兄妹相见,保不齐还对他的病有益呢。莞妃娘娘见了兄长也心安了,左右是大家都好。”
我忙笑道:“谁敢给臣妾委屈受,不过是臣妾自己想着伤心罢了。”
玄凌道:“你怀着身孕难免多想些。明日朕就叫敬妃把胧月给你送來,有孩子在身边,你也笑一笑高兴些。”
我不听则已,一听眼泪都要掉下來了,“皇上何必说这样的话叫臣妾戳心。胧月与臣妾虽为母女却并不亲近,如何肯到柔仪殿來,來了也不过哭闹而已。”
玄凌不由得不快,俊朗的面颊上如罩了一层阴翳之云,道:“敬妃一向懂事,如今也糊涂起來了。胧月到底是你生的,她怎么也不好好教导了送回來。”
我有瞬间的愕然,他竟以为胧月今日对我的生疏全是敬妃之过,于是轻声道:“皇上何苦责怪敬妃姐姐,多年來她照顾胧月尽心尽力,也难怪胧月会视她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