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之死
“有事呀?”
“没,他说跟我拜个年!”
“哦!”
菊芝死了。
我想起她几次重复那句话—“我恨中民!”我疑惑,她怎么会恨起自己的丈夫来呢,特别是在这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哀怨和悔恨吗?当一个生命带着怨恨离开人间,这该是多么的可怜,又多么的让活在周围的人深思,又该给善良的人们带来多少惆怅、不安和忧伤!
“没有。就我这个做老大姐的来了。兄弟姐妹中那几个不是说忙就是说有事!”金花摇了摇头。
“现在怎么打算呢?”我问吴良。
“车已经请好了,不能拖在这里,万一要是死在这里,是要拉去火化的,按老家的习俗,人是不能火化的。在家里死了就马上土葬,没人追究,也省不少钱。下午四点就走,能不能挺过这个年关就听天由命了!”吴良说。
姐姐的眼睛也慢慢的湿润了。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徒增忧伤而已。于是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回去。
回到家,子欣还在客厅里玩玩具车,见姐姐眼睛红红的,忙问:“妈妈你哭了吗?”“你玩你的车!”姐姐转过身去。
中勇说,大年三十死去的人要等到正月初三才能做善后之事,为了不影响别人过年的节日气氛,噩耗还不能在村子里传开。
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还要在人世间冬天里那冰凉的木板上孤独的躺上三天,由任灵魂游走在躯体之外那冷雨飘摇的漫漫长夜,无法找到容身之所。
生当何苦,死亦何悲!
这个冬天,一向暖冬的南方奇怪的持续着阴雨连天的日子,冷雨不断,有时还夹杂着沙沙作响的雪花击打着冰凉的玻璃窗。这年大年除夕夜,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着街道上空那呛人的烟花鞭炮爆炸后的烟火味,似乎欲覆盖这个节日的喜悦。
年夜饭后,我站在窗前,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望远处闪闪的烟火,一下子闪耀了夜空,顷而又一片漆黑。
八
菊芝死了。
傍晚六点多钟,我正和母亲在厨房里料理年夜饭的时候,中勇打来电话。电话是我下楼去接的,我决定暂时不告诉母亲。母亲自己原本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谁打来的呀?”母亲问。
“我的一个同学。”我没有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