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灯火
她迟疑着走进去,看见放在桌上的钥匙,那么显眼,睁眼就能看到。十二点后开水房关门,她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她好想说句话,对着大家说一声我回来了,刚开口,却梗咽着无法出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滑落,换成了另一句话,一句想说却一直没说出来的话。
我在的时候,你们不要不说话好不好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哭泣。
你不是不喜欢寝室吵吵闹闹吗?我们怕打扰你,你又夜不归宿!
什么夜不归宿,我明明回来睡觉了!
(九)
她忘了带钥匙,想敲门,手刚接触房门,便缩了回来;房间里传出排山倒海的笑声,像是很开心,在她出门的时候。
她的存在让她们不自在,她们在排斥她,一直都是。无法想象开门后将被怎样一种默然的表情对待,或许一句“谢谢”都会被堵在咽喉。
她无声的退回来,僵在走廊上;抱着冻僵的双臂,仿佛坠入看不见的深渊。
这些天来,原来自己是一个笑话,没人在乎她,只是消遣,累赘,什么都不是。
痛在心底,如针刺骨。
那个习惯撑伞站在桥上的女孩,即使夜色晴好,星光弥满。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往湖边跑去;身后传来他的呼喊,如今听来,像在嘲弄。
雨仿佛越下越大,风声也似乎越来越紧,世界像在颠倒,在崩溃,失去了支撑,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原来,一切都只是笑话。她在湿地上疾走,脑海里只有这句话。
她一个人,她要求的,她寻找的,冰冷的沉默,漠视一切,于是他们给他,不遗留任何东西。
原来她要的就是这样!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安静的忙自己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笑声不断从房间里传出来,多少次她在被窝里偷笑,原来从一开始,什么都与她无关,一切都是笑话,谁都不曾在意过她,就像她拒绝在乎别人一样。
她在寒夜中战栗,惶惑得找不到归处,忍不住泪眼朦胧。回过头,是梦么?门敞开着。
“诶,回来了,正好,我出去打水!”室友提着开水瓶笑着,走到不远处,补充“门别关啊,我还要进来。”
芦苇荡已是一团稀泥,她走了几步,便再也抬不起腿来。冰冷的雨打在伞面上,湖水中,无星无月,湖面像是望不见底的枯井,将一切湮没在黑色中;她在泥泞里僵持着,望着对岸,等着,不带任何表情。
他来看对面短桥,他在等她;那她呢?她只是来看灯火,仅此而已。仿佛听见有人高喊,喊着早点回去;她冷笑,满口苦涩的味道。
忘记是怎么走回去的,短桥无人,她走了,他也走了。他们是一起走的,她只一个人;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一切仿佛是幻觉。
狂风嘶吼,将梧桐叶吹打到地上,枯叶在泥水中腐烂,找不回原来的样子;抬起头,树已光秃,徒留枝干在风雨之中挣扎。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