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警示
“会计算个鸟,这是村支部和村委会的决定!”
“我家实在是没有钱呀,昌光又不在家。”
“什么‘摊派’,叫预算!”书记纠正说。
“对,叫预算。按原来预算的数字还可以收六七万元,可那些刁民”
“叫钉子户!”书记又一次纠正。
“你看我这张臭嘴!”村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其实这‘刁民’二字他也是最近才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不知不觉就说漏了嘴“我看那些钉子户得好好地治一治!”
最后,会议决定组织一个行动小组去那些钉子户家逐家收取,拒不交钱的就用实物抵押。村里给小组成员每人每天付20元工资。干这事要拉得下脸皮的人,二混子当然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村委会旁有一棵老槠树,据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但仍然青枝绿叶地雄踞在村东大道旁,就像一位精力旺盛的老人站在那里俯视着人间的沧桑。
紧靠树旁有一简陋的小屋,一位老人在那里开了一个小卖部。这位老人已七十多岁了,他自小就与这棵老树结下了不解之缘。小时候他在这棵老树下捡苦槠充饥,这种苦槠放在火上一烤便裂开一条口子,然后拨去外壳便可以吃了。这东西吃起来很香,当然也有点苦涩。捡得多了还可以磨粉打豆腐或做粑粑。粮食充足的时候当然只是孩子们捡来吃着玩,过苦日子的时候,那便是难得的佳品了。由于他和苦槠的关系如此密切,小时候人们便叫他苦娃,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便逐渐成了苦叔和苦爹了。
他除了经营小卖部外,还热情地招待所有的过往行人。夏天,他烧一缸凉茶放在门口免费供应过往客人,即使不买东西也可以喝茶;冬天,他便在柜台前烧一炉煤火供过往客人暖暖手脚,有工夫在那里闲坐的,他还要端出他在槠树下捡来的苦槠招待客人。村里人无事也喜欢来他这里闲坐。
这时正是寒冬腊月,煤炉旁又坐满了一圈人。
“二混子那小子死了活该!”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说。
第二天行动小组便乘着一辆小货车去逐户收款了。由于行动小组去势凶猛,那些不大乐意交钱的都陆陆续续地交了,有几家实在拿不出钱便被搬走了电视机、洗衣机和组合柜之类的家具。紧随在行动小组车后的当然是一片骂娘声。
行动小组到了李昌光家。李昌光早饭后便和未婚妻一起去乡里领结婚证去了,他们正准备腊月二十六结婚。只有他60多岁的父母在家。二混子一进门便对李昌光的父亲说:“你家七百元,拿钱来!”
“我家农业税不是交了吗?”
“这是上交款和建校集资款。你家三口人300元,四亩田400元,共700元。”
“昌光不是跟会计说好了,等明年一次xìng交清吗?”
“也不能那么说,”老人说“那小子也就是好吃懒做,还有点偷鸡摸狗,当然啰,有时还调戏妇女,但那都不是死罪呀!”
“你还说死了活该,可村长说了,要把他的丧事办得隆重、热烈,规格要高。”一个猴脸青年一边拨苦槠一边说“啊,对了,还通知各村民小组,说是都要送花圈,每组至少还要放50块钱的鞭炮。”
“那是为啥?”老人疑惑不解。
猴脸将一粒苦槠丢进嘴里边嚼边说。
原来是快到年终了,村里还有5万多元上交款没有收齐,乡里催得很紧;同时建了学校的工程款也还有近10万元的缺口,工人们等着拿工钱回家过年,基建老板急疯了,整天坐在村委会不走。其余的且不说,总得给点钱让工友们回家过年吧。为此,村里便召开了村支部和村委会的联席会议。会上大家都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后来村长说:“要按原来摊派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