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遗落在青春
他止步那道透明的玻璃墙前止。那些打心眼里的自卑像棉里的针,在他收紧的时候尖锐地刺疼了他。
打球时的她表情丰富,赢球的时候满脸喜悦,输了的时候懊丧忧伤。然而,她的球技实在是太普通,赢少输多。
他只是遥遥地看着,透过玻璃隔板。她笑容可掬,她皱着眉头,还有休息时候的,她与坐隔壁的同事侃侃而谈。
昀辉一直坐在第五排第十四个或第十五个座位,一动不动。
三
十九岁的昀辉,已有喜欢的人,却不知她名讳。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看到她。
他的晚餐是饭堂两块五一餐的大锅菜,加五毛钱饭,坐第五排的第十四或十五个位置,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隔壁房间专给办公室白领准备的商务套餐。那里十人一桌,六菜一汤,电饭褒煮的米饭。
如远古流传的尊老爱幼的美德一样,这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并没有在新时代新民主的呼吁声里消亡,他根植在很多人的心里,深沉悠远。
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就在他目光恰好能及的那一桌,她的位置固定不变。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还有尖尖的讨喜的下巴。
昀辉终于鼓起勇气,加入了这个球友行列,是二零零零年的国庆。
为了庆祝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公司举行了一次大型乒乓球比赛。昀辉凭借着由少年开始学习的深厚功底,尽管已经荒疏了一两年,依然在那次长达一个月的循环赛及后来的晋级赛里出色的发挥,轻松夺冠。
不仅赢得了公司设定的冠军奖金,大放异彩的他因此受邀成为球友的免费教练,不用加班的夜晚,他吃罢饭就穿过那道门,与他们会合。
他教他们如何下旋,如何侧旋,如何扣杀。他将自己对这球所有的认知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唯有此时,他可以摆脱门楣观念的束缚,没有一丝自卑地与他们平肩而立。
桅南就在昀辉的右侧,和所有人一样,安静地专心致致的听他的讲解,看他抛球,击打,球飞出去了,桅南追着球过去捡回来,十足乖巧好学的三好生。
昀辉抬头,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温柔细巧,和她纤细柔和的外表那般,安静而温暖。他长久地望着她发呆,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抬头四处张望,昀辉慌张低下头,夹一大筷菜,塞进口中。
他的心怦怦地跳着欢,埋着头,佯装若无其事,只需干掉碗里的菜。就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吃完了饭,起身去隔去隔壁的休闲室打乒乓球。
在那里,她先休息五分钟,球友们陆续到来后,他们开始快乐愉悦地乒乓时光。
昀辉只能遥遥地看她,尽管他很多想走过去,与她一起,共享那些时光。
尽管,昀辉的球技很好,小时候的他就学会了这国球,初中的时候还拿过学校第二名。然而,他怯懦了,不敢上前,在那里都是公司办公室的白领,他只是流水线的工人,没有资格与他们站在一起,哪怕只是很普通的一场游戏与玩乐,哪怕,他的球技在他们当中一定是最棒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