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一翻身,他气息陡窒,蒲扇般的大掌竟很没用地撤缩回来。
“我还没睡呃,我是睡了,但又醒了。”用力眨阵,再眨眨眸,努力在幽暗中看清男人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嗯。”“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对付他这种无表情加寡言的人,直接问最省时省力省心。
他瞳底极快烁过什么,静了会儿终于出声:“明日一早,我们回西路山中。”霍清若怔了怔,怎么也料不到他要说的是这样一句。
烛火已灭,无损他的目力,暗中的榻上有一身形在被中微微隆起,今夜妻子没留一丝半苗的火光给他,更没为他等门。
内心暗暗叫糟,还是自动自发先转进偏间小室净脸、洗脚,稍感安慰的是,妻子虽灭了烛火却不忘留水在小红炉上,让他有热水可用。
没人服侍,他像回到未成亲之前,弄好自己不成问题,却觉小小落寞。
回到榻边,听辨妻子的呼吸吐纳,发觉她竟已醒转,不知是否被他吵的她面向内壁侧卧,只拿后脑勺招呼他,当他轻手轻脚上榻躺平时,感觉她气息略绷,窒了会儿才吐出那口闷气。他心头也郁闷了。
他这么晚才进房,分明避她,回来上榻就睡,当真半句话都不肯说?
“是。”正事谈定,族长畏寒般搓搓手,又开始不正经嘿嘿笑:“睡吧睡吧,杵在这儿风吹雪算什么事?回房、上榻、抱媳妇儿喽!”
话音未竟,长影已从角楼直直跃落,连石阶都不走了。
年轻汉子慢腾腾转身下楼。
他当然也要回房。当然也要上榻。但,不太确定能不能抱到媳妇儿。
他没护好妻子。
霍清若又气又急又觉得委屈。
她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脾性,即便在冥主大人面前,可以斗智使小计,可以以退为进,但心里从无委屈之感,因她知自己要什么,做小伏低仅是手段。
但今晚丈夫的沉默不语以及深浅莫测的目光,实教她难受。
难不成当她睡熟了,所以不愿吵她念头甫晃过,她立即翻过身,忙着拨开散面掩眸的发丝,没瞧见丈夫停在半空的手。
孟冶连续做了几个深沈吐纳,抬手正欲碰她。
以为真有麻烦事,也该冲着他,毕竟以往皆如此。
未料有人拿她开涮,挖坑又打埋伏的,要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有些事难以启齿,他事先未曾提点,事后又解释不清,她真会恼恨他吧
孟冶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近房情怯”
然而再如何怯,还是得提气于胸,咬牙头一甩,破门呃,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