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钱

聂记看着母子的尸体，这时在心里不住地责骂自己，为什么只顾自己逃避，丢下这娘俩不管？！

他对着三娘母子的尸体发誓说：“看来我不能只杀猪，我如今也要杀人了。”

咚、咚、咚！小牛惊奇地竖起耳朵问他妈：“姆妈，这是什么声音？”

三娘担心小牛害怕，就哄他说：“天上打雷呢！”

聂记知道这是鬼子向城里打炮，炮弹落在距离豆腐铺不远的地方。巨大的声浪震得墙上的灰土沙沙地落。

“不行哦，三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兄弟，你走吧！别因为我娘俩拖累了你！”

三娘决意不走，他帮她把豆子磨完了，这时三娘又架起了滤袋准备滤豆浆。她支起架子以后，就转身把聂记推了出来，哐啷一声把铺屋的门关上了。聂记见她没有走的意识，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走了。

当天下午，日本鬼子打进了县城。他们占据县城就开始了烧杀抢劫，这是日本人的一个小分队，那时他们的兵力还不足矣控制这个县城。他们只是抢劫了一番，又立即撤走了。

在闻听说鬼子撤走了，聂记心里惦记自己杀的那头猪，立即赶回县城。他直奔自己的铺屋，见屠凳光光的，他杀的那头猪的两边猪肉不知去向，只有一把屠刀扎在屠凳上。本钱没了，活路没了，当时的情景，使他浑身就像装满了汽油的汽油桶，要把这个世界爆炸掉。

本钱丢了，总算逃出了一条命。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三娘，不知他们母子可否平安？他寻到三娘家，走近前一看，三娘家的铺屋炸毁了，母子也不知了去向。在清理她们家的断壁残墙时，他发现他杀的那头猪的两边猪肉，都在三娘的烧豆浆的大灶台上，房梁倒下来，灶台埋在瓦砾中。烧豆浆的大锅已被烧火的火叉从下面捅穿了，豆浆流在灶堂里，屋子里散发着呛人的臭味。看样子，这屋子里有一番扭打这时他记起了那天，三娘对他说的话：“没有了做生意的本钱，逃到那儿也是个死”

他满屋寻找三娘和她的儿子，等扒开瓦砾，才发现豆腐三娘在豆腐灶前蜷曲着，她背向上，像是努力在护着什么？背脊被刺刀捅了一个大窟窿，血染红了衣服。小牛，小牛呢？他想起三娘的儿子，他对着三娘的背脊喊。当他把三娘的尸体小心翼翼翻转看时，原来小牛正躲藏在他母亲的怀中，由于三娘用身子把他护得太紧，小牛也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