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小说网
会员书架
首页 >都市言情 >陈树彬文集 > 离婚同居

离婚同居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啤酒桶”关了手机,仍嘟哝个没完:“不就一个小记者,犯得这样大惊小怪?现在的记者,生财有道呀,呵呵,写什么专题,我公司名声在外呢。要钱说一声嘛,找什么借口。现在的穷文人就爱凑热闹,以为自己了不起,没有他,别人就玩不转地球了。”

“啤酒桶”一句秃驴骂遍了天下和尚,把高明给扎扎扎实实刺痛了,惹火了,为这句狂妄无知的话睡不安枕,一跃而起,夺门而出,冲着“啤酒桶”劈头盖脸直批:“闭嘴了你!你一时半会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狗碰到熟人还有不吠的时候,你当这里是大街小巷,任你到处乱吠乱咬,你有没公德心啊?!”

一般文人吵架多是不愠不火,绵里藏针。高明激动起来,吵架却不讲思路章法,他连那架式都拉开了,就差“啤酒桶”答声应战。

“啤酒桶”此时不知哪学来的涵养,对高明的公然挑衅,不屑一顾,撇过脸,眼睛抬到头上,好象怀疑高明的存在,继续旁若无人地打他的手机。

刚打开铁闸门,高明就听到芳君那间房传来男女的谈话,那谈话声带着打情骂俏,不时爆出惬意欢畅的宣泄的笑声。高明是过来人,男女打情骂俏谁都知道是件舒心惬意的事,但下岗的高明此时的心情糟透如嫁不出的老处女,这嬉笑声由他并未长茧的耳朵听来,就尤为聱耳了。他真想找来一只罐子,跑到芳君的房门口,狠狠地摔个稀巴烂,震天响,可他的酒意已退得一干二净了,不然他说不定真会这样做了。

高明和芳君因性格不合,感情疏远,两年前就分居,各居一室,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怕影响到女儿考大学,他们早扯了那张离婚证书了。名义上,两人是分居,实际上给离婚没什么两样。除非女儿在家,别的日子,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各管各的。他们有个君子协定,就是等女儿考上大学后,才正式离婚。在离婚之前,他们可以各自找自己的异性朋友,双方不得互相干涉,更无权过问双方的私生活,但有一点他们是很统一的,就是不能在女儿面前露出蛛丝马迹。

分居后的第二年,他们都先后有了自己亲密的异性朋友,基本上已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双方为了显示自己独特的魅力,在女儿去省城上大学后,都曾把各自的恋人带回家。当然,为了保障各自的私生活不受任何干扰,一个看起来完整的家硬是划出一道无形的“三八线”

因为“君子协定”在先,高明把怨气连同涌到喉咙口的那口血硬生生地咽下去。

高明的酒性退得差不多了,可脸还烫热得像只浑身通红的烙铁,两眼像要喷火似的红得吓煞人。他走过客厅时,下意识地朝芳君的房间狠狠投去一瞥。芳君的房间是虚掩着的,那嘻笑声就从那虚掩的门缝间不识趣地跑出来。高明故意把脚步声踏得响亮,明是提醒,暗是抗议。

这一晚,高明足足抽了一盒子烟。

第二天早上,高明以一种泰然的神态、平和的心态来到厂里找厂长。厂长未等他开口,脸上先堆起两团颤动的“笑肉”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高老师,我们决定了,就留你,厂里更需要的是你这样有才干又实干的人才。”

“多谢关照,厂长。可是,我今天来,是主动请退的。不是我在厂里最困难的时候撒手不干。厂里的困难是暂时的,一定会有转机的。在这个非常时期,大家都应该同心同德搞好生产。把赘余的人员搞下来,是为了把生产搞上去。我下岗,是为了别人更好地工作。”

高明这几句话听着平淡,却像一枚重磅的炸弹在众人当中炸开来。大家一阵惊呼,高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倏忽拔高了丈许,他的主动请退决不亚于他的某件文艺作品获了大奖,在厂里产生的轰动效应。

厂长的眼里不知飞进沙子或什么细微的东西,眼眶红红的。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由于理解而产生的感动。

芳君从高明开门那一刻,谈笑声就有些收敛,但房里那个不识大体的男人就没女人那细小的心思,还是大大咧咧,高谈阔论,恨不得把天都侃塌了,不时还伴着几声肆无忌惮的笑声,那笑声的放肆程度,差不多是公然向高明挑衅了。

高明对芳君谈的这个男人基本上没兴趣,谈不上那种普遍的嫉妒心理,甚至从心里鄙视他。那男人是个俗不可耐的生意人,头发像大火烧过而残留下的荒草的茬儿,身体过于发福而大腹便便,高明背地里免费送他一个绰号叫“啤酒桶”照他的理解就是“啤酒肚加饭桶”特不雅的一个外号。高明为此乐了几个晚上。“啤酒桶”是改革开放之初发达起来的暴发户,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更甭谈素质和男人的风度,仗着几个铜臭味的“子儿”撑腰,不知天高地厚地鄙视学富五车而腰包干瘪的文化人,但为了讨好芳君,有时又喜欢附庸风雅,在芳君面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些不着边际的生词僻语,让他这“文字行家”暗地里笑破肚皮。

后来,高明对“啤酒桶”的鄙视殃及到了芳君。芳君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别的男人不谈,偏偏找这种腰包里尽是钱,肚子里尽是屎的货色。他先是替芳君扼腕惋惜,为她不值。后来,因为芳君竟浅薄地对这种庸俗的男人迎合起来,从心里接受了他,并有引以为荣的优越感,就使他从心里鄙视她,觉得她变得太现实了,现实得浅薄而急功近利。

高明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蒙头而睡,脑子里混混沌沌,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出什么头绪。

芳君那边,目空一切的“啤酒桶”好象故意跟他唱对台戏。高明在这时候,心灵是最脆弱的,最敏感的,最需要安慰的“啤酒桶”高声说笑,打情骂俏,兴致盎然,生怕这世界没人知道他在谈情说爱,这个高明都忍下了,他不想让芳君反过来嘲笑他浅薄和狭隘。后来“啤酒桶”为了接一个电话,跑出房,拿着手机在客厅里大吹大擂:“喂,什么?记者到公司找我,找我干什么?给公司写个专题这是好事嘛,嗯,暂时就由你接待,我过一会就去什么,红包多少,钱是小事,只要有个价,多少我能拿得出,嗯,就这样,你搞掂吧。”

为了表示对高明在非常时期所作出的非常之举的感动之情,中午,厂长破天荒在厂食堂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为高明饯行。席间,清一色的领导坐了一圈,众星拱月地拥着他,轮番劝酒。高明来者不拒,杯杯见底。厂长趁着自己有点醉意,吐了几句真言,很是煽情:“高老师,说句摸良心的话,若不是你主动请退,我们怎么说都不会让你下岗的。你是名人,我们厂的活宝啊!你的离去,对于我们厂来说,无论如何是一种极大的损失,我以人格担保,我们厂如果能在不久的将来摆脱困境,重燃过去的辉煌,一定请你回来,我们厂还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宴席因厂长这番慷慨激昂、声情并茂的演讲更显庄重,甚至悲壮。高明本来有胃病,不宜多喝酒,但这种不同寻常的饯行,直教他不醉不休。宴罢人散,高明刚迈出第一步就醉倒在地,像一滩泥。

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高明,在天黑下来时,迈出了曾留下他辉煌足迹和忙碌身影的工厂。踏出厂门那一刻,一种莫名的失落、无助、惆怅一古脑儿袭上心头。

(二)

高明像只失群落伍的孤雁,形影相吊,百无聊赖地回到家。

小说APP安卓版, 点击下载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