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吻
我是个女生,因为留的是短发,因为象黎明,所以常常被男生或女生回头注目,驻足注目着。我的同桌吟落常常瞟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奇怪的是,可当我感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也侧目望她时,她的脸刹那间会象一滴红墨水滴入了清水中,木棉花一样开放起来。
第二性里说,女生对女生如果莫名其妙的脸红,只能是缘于爱。
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刷牙,一起洗脸,一起吃早餐几乎除了上课外,有她的地方必定有我,有我的地方就必定有她。
星期天,因为我一天时间回不了家,只有放长假才回家去,所以只得呆在学校里。她总是拉我上她家去玩。
去她家去过第一次,便不想去第二次了,因为太受拘束。她父亲是粮食局局长,母亲是县医院里的医生,她是独生女。她家里装修得很是富丽堂皇。进屋要换两次鞋,吃饭要拿两双筷子,两个碗,先要从蝶子里将菜夹到碗里来,才能将菜夹到嘴里来。
我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渴望飞翔,去到她家里,却象一只关进笼子的鸟,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象套上了枷锁。
她见我不肯去她家里,她也不回家了。她父亲心疼她,给她送一件件高级牛奶,一件件水果,一件件饮料
跟许多人接过吻,可是那些吻都象津液早在尘土里挥化了。在嘴与嘴分开的那一秒就挥化了。
只是,历经了十五年,趟过了男人唾液流成的河,我只记得她的吻是怎样一种味道——薄荷香味。
她的唾液里的薄荷香随着我吞咽的热烈,已如毒素融化在我的唾液里,潮湿着我少女时代每一个青涩的日子。潮湿着我现在的日日夜夜。
上中专的第一期,第一天去学校报到,装完蚊帐之后,便百无聊赖地仰躺在床上。
对床的她织着两条垂腰的麻花辫,穿着当年很流行的带飘带的红色油子衫,一条黑色学生裙,一双黑带花布鞋走到我床前来,嗨,看不看杂志?她将读者杂志递到我眼前。
她父亲给她送到学校里的所有东西,她都与我平分了。我不吃,她嘟嘴儿不理我。我总吃她的,又觉得愧疚。因为我家境中等,父母给我的只有伙食费与车费,我没有多余的一分钱来请别人分享我的东西。
我班的女同学都认为是我在巴结她,因为我跟她又不是一个班的,却跟她好得如影相随,不就是因为她父亲是粮食局局长吗?!不就是因为她有吃之不完用之不完的东西吗?!
起先听到同学们三五成群躲在一处这样议论我的时候,我依然与新颖保持着亲密无间的状态。
直到我的女同桌有一天也拿些不堪入耳的话当众羞辱我的时候,我开始冷落起新颖来。
我的女同桌,个子不高,却有着精致得无懈可击的五官。她上课无论是听老师讲课还是作笔记,都会时不时用眼瞟着我。
那时候全国所有的电台都在放上海滩,赵雅芝扮演的冯程程成了每个少女心中的偶像,我同样不例外。
她长得象赵雅芝。只触及她一眼,我就惊呆了。她笑看着我又说,你看不看?我如梦初醒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我看。
她是六班的,我是五班的,我们的教室相邻。她学外贸,我学企管。她的家就在学校这个县城,我的家是另外一个县城。
所有的不同都没有阻碍我们相同的要接近的愿望。
俩个同届的校友的友谊就从一本读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