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前,是... -->>
他在世前,她怎么也不肯喊的。
他说,收她是当义女,可在她心里,她愿以奴身相侍,他想要听她喊一声爹,她却是恪守礼教,只肯喊他老爷。
自她在襁褓中,他便对她疼惜有加,养育着她、栽培着她,虽不是她的亲爹,可在她心里,他早已是了,如今他遭故而亡,要她怎能不心痛,怎能不恨?
只怪他太晚告诉她有异,只怪她太无先知,只怪她身在远方顾不及他,就连赶回见他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这痛,凝着血和着泪,镂在骨子里,要她不忘。
“咦?欸厨婢在。”她只顾着冷静自己,没注意到夏侯懿打量她的眼光转沉。
“你离开厨房。”
“嗄?”顿了好半晌,她才急急回神。
不是吧,难道她真的把茶给泡坏了
可是怎么可能?她嗜茶爱糕饼,如何搭出绝配,她早试过千回,岂可能出错?
她决不忘这不共戴天的仇恨,她要报仇、要加倍讨回!
夏侯懿加诸在上官府所有的苦难,她都要加倍奉还!
“小二。”
闻声,她长睫动了动,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转看,即使犹在梦境,心神却已半醒,迷迷糊糊之间,眼前恍若有影子晃动,她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是温热的,正好用热度来融心间的寒冻,拂去她一夜淌落的泪。
“你在做什么?”轻缓如风的朗嗓倏地转沉,大有就地刮起三月雪的气势,让半梦半醒的她猛然张开眼。
“你跟她对调,她去厨房,你就待在这里。”指着蜜儿,夏侯懿对她说。
他的心里已有了打算,究竟是要毁了她,或是留下她的笑脸,全凭他一时的喜乐。
入暑的京城迎面依旧带点凉意,上官凛搭船自苏州上汴京,在东水门停靠,转而骑马出外城,驰骋至城南郊外,在一处新坟前的百步外下马。
她一身素白衣衫,头绑素巾,就地跪下,面容哀肃,缓步跪行,杏眼一片赤红,不管膝下因磨过泥路石砾而痛,也不管心痛欲死寸步难行,执意地跪行、跪爬,直到离新坟前的几步外,整个人跪伏在地。
“爹”启口的泣音若社鹃啼血,坠落的泪如山樱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