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情
检点?你现在来和我说检点。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怎么这样不可理喻。
我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我只是个妓女。无法忍受你就走。别再来找我。
她看见苏夕摔门而去,廉辰的侧脸在灯光下模糊不清。他脸上的落寞突然轻易的就刺痛了她,她想要进去和他说些什么。或者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像抚摩一个孩子一样。可是这样算什么呢。她们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应该对她丝毫未有印象。她有什么理由去检阅他的忧伤。
她每晚都看见他。坐在酒吧黑暗的角落里,手握高脚杯。不是特别英俊的男子。眉宇间却有着沉稳的气质。她知道他是苏夕的情人。
苏夕是这里跳艳舞的女孩子。漂亮的无懈可击。总是趾高气扬,她有许多的情人。周旋于他们之间游刃有余,也许那些男子也不是真正的从骨子里喜欢她。所以这些感情游戏。都可以玩的规则而完美。总是有不同的男子在结束之后搭着她柔弱的腰肢离去。
几时开始,她只是越来越多的看见廉辰。苏夕在她的怀里比面对任何一个男人都笑的灿烂。她竟有些嫉妒她,她在台上性感的舞姿。眼神里足以蛊惑任何一个男人的柔情。虽然她与那些男人只是彼此的玩物。
是的,嫉妒,当她发现这点时。不禁慌了神。她意识到这种微妙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她发现自己迅速的从少女蜕变成女人。她想要爱他。以成人的方式。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苓。不知道何以向她说明。这一切似乎有着不可侵入的界限。她深知他此时是属于另一个女子。
她在后台看见苏夕与他的争执。她躲在门后边。听见房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她从未见过那个她应该称为父亲的男子。母亲也从不提起,那是一段糟糕的年月。她与母亲一直在彼此爱与对峙中度过。她记得年少时问起过。母亲收起笑靥如花的脸。沉默了两分钟。伸出手扇了她两个耳光。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我的女儿。跟任何男人没有关系。以后别让我听见你问起这个人。
她隐隐觉查母亲对那个男人的恨意。却不明白为何她会在梦里叫他的名字。儿时她与她同睡。曾听见她唤着廉辰。看见她紧琐眉头,有大颗的汗珠渗出额头。那几句廉辰回荡在空旷的房里。幽灵一样消散而去。她隐约觉得必是父亲的名字。她问过苓姨,只是她也不说。她告诉她。既然你母亲不愿让你知道。必有她的原因。那是一些她不愿提及的陈年旧事。
儿时的记忆里有着她不愿触及的沉痛往事,是她灵魂里黑暗的深井。吞噬着岁月里的光明
(三)
母亲叫茹约,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这个名字还是院长取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出处。对生父生母没有概念。骨子里有与生俱来的孤僻以及对陌生人的疏离。整个童年时期只会躲在角落静静的发呆,玩石子。看有拼音汉字的故事书。其他的孩子也不愿靠近她。他们了解她的沉郁。当一个人刻意将自己隔离于世。没有人愿意花心思进入到她的世界。即使院长心地慈善。也无法顾及到每一个孩子的性格与内心。
你说,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你说自己在睡觉。我明明听见电话里男人的声音。
你的疑心病怎么这样重。
那你跟我解释。你为什么又要关机。你这样让我难受。
解释什么,我手机没电而已。
你说谎,你为什么不检点点。
苓是后来她在院里唯一的朋友。她的父母亲在一次车祸中去世。没有人愿意抚养她。她们靠在窗前看安徒生,格林童话。把凋谢的花一朵一朵的捡起来风干夹在日记本里。阳光明媚的时候并肩坐在教室的顶楼上蒙着眼睛晒太阳。她们彼此依赖。那一次的握手,是命定里的相遇。时光如拖箭的靶,一直向前。那些细碎的温暖灌满了整个少年时段。
茹约18岁的时候,苓与她一起离开离开。孤儿院已经没有义务收留她们。她们已经成人。必须自食其力。外面是从未接触的世界。有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和远方。
她们拖着一个装满衣物的行李箱,在街市徘徊。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有红色的招聘启示贴在服装店,宾馆的玻璃门上。来往穿梭的人群议论着城市与物质。喧嚣的繁华很快便覆盖了她们。只是一切,终究不如她们所想象的那样。彼时她们只是初入社会,不谙世事的女子。开始经历生活里的诸多艰难。
一个星期之后她们找到一份服务生的工作。在流失坪酒吧。位于市区的繁华地段。在一间酒店的地下室。每日华灯初上之际,酒吧里挤满了各式男女。逼仄狭隘的空间角落充斥摇滚钝重的声音。有妖冶的舞女在台上摇摆像午夜里发情的兽。涂深色眼影。看人眼神暧昧而迷离。
她们很快便适应酒吧里的生活。白天睡到日上三竿,夜晚穿梭在混乱的青年男女中。向客人推销烟酒。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直到遇见廉辰。第一眼正视他,茹约便知道他是她生命里的劫数。等在路途上,她相信。尘世里所有的遭遇,是注定的。即使转了个方向。依旧逃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