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白围巾
我曾经的女朋友姚晴,某个国有企业的会计,与我一起在困苦交加(用她的原话描述)中度过了四年她最美好的年华,终于发现我不是千里马,也不是女孩子常说的那种暂时没钱将来肯定有钱的潜力股,其实是一块破石头,而且是茅坑里最臭最烂的那种,于是毅然从我们那曾经温馨曾经青光无限的租房里搬离,放弃了她曾经用数十封情书与贞操证明过的爱情。出门的时候,她对埋头在沙发上抽烟的我说,不要怪我,怪这个时代吧。
她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我站在突然显得无限空荡的房间里,真想大哭一场,但我哪里来的眼泪呢?我没有香车华屋,我没有金碧辉煌的未来,眼泪能挽留她?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想哭都没有眼泪。
那样直白就没什么意思了。美女也不会对我好奇了啊。我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呵呵,还真是呢。那什么时候是天使,什么时候是魔鬼?
我也不知。可能每个时候既是天使,又是魔鬼。谁知道天使与魔鬼有什么区别呢。天使与魔鬼不过在一念之间。
你说话很有意思,我下了,88。然后她的头像就变暗了,如同一尾不知名的鱼在水面跳跃了一下,又消失在茫茫海面,留下动荡的重重水波让我怅然若失。
四
因此我在网络上如鱼得水,慢慢地同时闪动的头像越来越多,自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出现张冠李戴的尴尬局面也越来越多。我很遗憾自己不是千手观音,不得不暂时修正了自己的设想,隐身起来,一头扎进本地那个著名的聊天论坛,准备找些同城美眉调情。
论坛讲个脸熟,可怜我刚进去不明白这个道理,在里面送那个鲜花,给这个笑脸,硬是没人搭理我。我犹如掉进一个深潭里,成了一尾孤独得想吃人的鱼。我于是郁闷地在公聊区域不停地发消息:“有美女聊天吗?”、“这里真的没有美女啊!”之类的废话。
这样发了好多次,犯了众怒,论坛里一片讨伐之声。网管警告说如果我再发,就给我一脚,踢出去。
这个时候,一个叫“守望的白狐”的美眉发来了条消息,谁说这里没美女?
我犹如捞到了救命稻草,飞快地打字道,难道你是美女吗?
在现实世界里,我是一家事业单位的文秘,每天按时上班,听从领导的吩咐写一些文件、简报、通讯、会议纪要,月底的时候可能做下财务分析,每周休息两天,有权充分享受节假日的休闲时光,工作清闲而极有规律,工资月底准时发放,不是很高却也让人衣食无忧。
我的同事都是些少妇或者半老徐娘,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不一定漂亮,但绝对时尚;不一定有钱,但绝不缺钱。她们还都有一定的背景,比如管人事的李姐,老公是农业局长;管工会的唐姐,老公是市人大副主任;管计划生育的黄姐,老公是市农业银行的一个股长,她哥哥是市经贸委的主任。
我的办公室生活就被这样一群女人围困,每天飘进耳朵的是哪里哪里的时装,哪里哪里的饭菜,哪里哪里的化妆品,都是一些浮靡生动的奢华场景。有时她们还要说些暧昧的女性私密话语,然后都吃吃地低笑;甚至说点带色彩的话题,笑眯眯地看着我的脸变红。
单位旁边有个彩票站,我是那里的常客。我早已过了幻想的年纪,不再幻想当农民的父亲是大官或大款,但我还是盼望有天我走了狗屎运,突然得到上天的眷顾中一个500万元的大奖。这完全是可能的,报纸上不时报道有人踩上了那样的狗屎。我承认我已经被生活彻底打败了,没有什么大志向,辜负了小学、中学、大学众多师长的期望。
但我不那样想是不正常的。
我不是美女难道你是美女?是美女你也想不着啊。
想不着也可养眼下啊。我发过去一支玫瑰。
她发了个笑脸,说你网名为什么叫一半一半?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那怎么不叫天使魔鬼,一半一半,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