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情碎片
过了一会儿,那电话又响起来了。我抓起来,还是没有声音,我愤怒地把电话挂了。但是,它又响起来,我不再去接,任它响。电话固执地响个不停,在寂静的寝室里很刺耳。我捂着耳朵试图不去听,但那铃声仍然针一样刺来。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抓起来,说,你到底是谁,说啊!
电话里只有电流声,还是没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平静了一点,你是谁?有事就说吧,不说我把电话拔了!
我是鬼,拿命来吧。电话里响起来了一个冷冷的低低的女声。声音里的寒意从一下子传到了耳朵上。
我打了个寒颤,几乎把电话听筒掉到地上。但我马上镇静下来了,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无神论教育,读了那么多科学书籍,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这东西了。谁这样装鬼吓人呢?我觉得分外搞笑。
二十世纪末,也就是一九九九年,我第一次遇见维哥的时候,维哥已经是大四了,我却还刚进大学,正愁四年时光是那样漫长。用维哥当时的话来说,他已经是只老鸟了,我却还是一个小孩子。
当时,我就抗议道,我已经十八岁了呢!维哥笑着对旁边一个漂亮姐姐眨了眨眼睛说,看,说了是小孩子嘛。那个漂亮姐姐没有说话,只妩媚地冲维哥回笑了下,顺便亮了亮她整齐的牙齿浅浅的酒窝,然后抿着嘴看着我。它们比梦想还要美丽,让我不敢去接她的目光。
我低着头,脸红红地,烫得很。说实话,我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懂得了女人的魅力,明白了什么叫美丽。那时我就修改了自己的大学理想,不仅要考研究生,还一定要找一个那样漂亮的女朋友。以前我就想进大学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研究生光宗耀祖。这个理想从那刻开始显得出奇地短浅无味,让我十分羞愧。
那次见面已经过去六年多了,我还记得这样清楚,除了影响了我大学的理想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个漂亮姐姐的头发。大家应该记得,染头发在内地流行开来是近几年来的事情。她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那是我在现实生活里第一次见到金黄色的头发,它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在黄昏的阳光下分外有味道,说不出的好看。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她是外国人。我好象在学校简介里看到过说学校里有外国留学生。到后来等她有事先走了以后,我问维哥,维哥哈哈大笑,什么洋妞?她要是洋妞,老子才开心呢!老子的理想就是睡个洋妞,最好是个日本妞。
原来她叫周洁,就在本市出生、长大,大一开始与维哥恋爱的。维哥说起他们的恋爱故事来,眼睛放光,眉飞色舞。
于是,我也压着嗓子,低低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你来得好,我是钟馗,正找鬼捉呢。
咯咯咯,那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动听地女声,你是谁?哪个系的?是谁叫你那么接电话的?你懂礼貌不?
认识她之前,我也是个小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小孩子吗?我认为,一个男人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之前,没有拥有自己的爱情之前,都是一个小孩子。因为没有女人的爱,没有女人的塑造,男人是不完整的。每个男人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兄弟,你肯定不敢想象我以前是怎样的。我认识周洁以前,什么都不懂,吃饭吃得猪一样响,走路走得风一样快,说起话来口水四溅,穿衣服不懂得搭配,反正做什么都不成样子。我也不压根没想过找女朋友,我的想法也是努力考研,空闲时在篮球场上打打篮球。直到有一天,太阳很大,我和同寝室那几个家伙在操场上打篮球,打着打着,球场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女生,每人手里都拿着一瓶水或者可乐什么的。原来那是他们的女朋友!那几个家伙都跑到场边去享受那凉爽的爱情,球场上只剩下了我一个,孤孤单单地还在那满头大汗地拍球,像猴子似的被他们似笑非笑地瞧。兄弟,那滋味可不好受。(维哥说到这里,感叹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尴尬极了,我当即下了决心,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找个女朋友。找女朋友并不是说找的就能找的。刚进大学早在搞军训时,班上就有几个女生或明或暗地向我表示过爱意,不过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让我产生了错觉,我以为在大学很容易找女朋友,以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在盼望我爱她们。孰不知造化弄人,等到我真的想找了却发现事情正好相反。原来那些女的虽然质量不行,也都名草有主了。班上打单身的除了几个漂亮的,就是几个很丑的。丑的我肯定不会要,那可太掉面子了;漂亮的却肯定不会要我,那些家伙公开扬言,一定要找大款或研究生一类,视我们这样的青皮小子如草芥。放出风去,兄弟们托自己的女朋友或兄弟倒是帮我介绍了几个,没有一个与我有缘的。在路上、教室、图书馆邂逅了几个上眼的,与几个哥们一跟踪打听,发现都是有情况的。大家无奈,半教训半安慰我说,谁叫你思想落后呢!吸取教训吧。不过别灰心,有志者事竟成,好戏在后头,招生办会照顾你的,下学期花姑娘多多的。
一转眼两个月都快过了,我还没有找到女朋友。
一个周末的傍晚,寝室里那些家伙都约会去了,我一个人呆在寝室里,分外烦燥,看书也看不下,打球也没心思去打。我正囚徒似的在寝室中走来走去,寝室电话突然响了。我吓了一跳,恼怒地抓过来大声地问,谁啊?
电话中没有声音,我更加恼怒了,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啊?不说我挂了!说完我嘭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