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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红楼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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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踱着,你终再不会凑在我的耳边说趣儿了。路过潇湘馆,听到了林姑娘的琴声:“人生斯世兮如轻尘,天上人间兮感夙因。感夙因兮不可辍,素心如何天上月。”琴韵悠长,我心戚戚。

终究抵不住还是睡了,梦里恍然间两个盗贼劫我,我大叫“我是观音菩萨!”也无用,还是被掳走了。醒来时恍惚如二世为人,我知道渡我的劫终是要来了。

对着铜镜轻抚着三千烦恼丝,也梳理着乱如麻的心绪。今天,贾府一行人来庵里吃茶。我故意把黛玉宝钗拉进耳房,我知道你是定会跟来的。我给你一只绿玉斗当容器,谁知你这个蠢物竟说我给你一个俗器!你睁开你的火眼金睛好好看看,那分明是我的杨柳净瓶啊!以前你老嬉皮笑脸地问,我整日拿着这什物,可是用来喝水解渴的?然后又说,这瓶用来喝水定是不错的,只是小了些。每次都讨我一顿好打,骂你只知牛饮不识宝贝。等到我用这瓶里的水医了被你推倒的人参果树,你才对它啧啧称奇。今天我把它给你吃茶,你却不识好歹。其实,我又何曾不相似这瓶儿呢,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人那滴泪,何时又曾识得我的心?而我明明知道我们神佛相隔,却偏偏陷在了这劫里。唉“玉碎宫倾花委地,柳眉芙面为谁妍”观音啊观音,你即便有千年的道行又有何用?

“妙玉师傅,出事了!”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邢岫烟闯进屋来。原来是你把通灵宝玉弄丢了,她是来求我扶乩的。没人知道那宝贝便是她的眼泪化作的,那滴泪早成了你的心了,你丢了心当然会失心疯的。我心里知道这是如来师兄给你下得劫数,便按师兄先前交付的写了佛偈:“噫!来无迹,去无踪,青埂峰下倚古松。欲追寻,山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邢姑娘拿着扶乩走了,那宝贝不久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你的劫数还未尽。

听你这话,我心头一喜:“你既有此心,待我到了东土大唐寻一个取经的人来,教他救你。你可跟他做个徒弟,入我佛门,再修正果,如何?”

“既是菩萨渡我,想必定不害我。愿去!愿去!”

你满口答应了,我更是满心欢喜。你还是愿随我的,也不枉了我五百年来每日的担忧。

终于你踏上了取经向佛之路,我原以为我的心愿已了,谁能料想从此我也和你一样走上了这让人愁断心肠的取经之路。你取的三藏真经会渡你成佛,可我能取到什么经?它又能渡我成什么佛呢?

我让唐僧带你取经,本意是渡你成佛,只是我算无可算却没算到盘丝洞这一节。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自从你被唐僧收为徒弟,在取经路上遇妖斩妖,遇魔除魔,从未胆怯退缩过。可在路过盘丝洞时,你却经历了最艰难的劫难——情劫。但最终,你面对紫霞的用情至深,毅然决然地继续保护唐僧西行。你的表现让如来师兄很是欣慰,他说你本佛缘甚浅,但经此一劫,菩提顿生。然而从此以后,你却变得沉默寡言了,再也不嬉皮笑脸,蹦上蹦下了。除了一心一意护送唐僧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你也很少来普陀山看我了,有困难总是饶开我搬救兵。即使到你被封为斗战胜佛,知道了紫霞是如来师兄的灯芯变成的,是师兄用来渡你过情劫的以后,你还是常常一个人静静坐在灵河边,任朝阳为你披上一身华彩,任夕阳拂去你袈裟上的最后一缕金光。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还只道是你心已成佛,身无一物。我虽然心下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为你高兴。直到有一天你到普陀山告诉我你心里的秘密。

你说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天起,就问自己这一生该怎么活,是不是和群猴一样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然后生老病死?你说你给自己的答案是不,你立志要活得和周围的猴不一样,要活得精彩。于是你远渡重洋,向菩提老祖学得七十二般变化。等学了本领,大闹地宫勾了自己的生死簿之后,你又有了新的目标——当神仙。玉帝招你上天宫做官,你原以为你从此妖跃仙门,给猴子们光宗耀祖了。结果你发现事实是没几个神仙承认你的努力,你只是他们取笑嘲弄的对象,是他们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在天庭受尽歧视,终于忍无可忍反了玉帝。待到我佛如来将你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时间你还是只思考那一个问题:我该怎么活。你说当你看到我的那一天,你仿佛醍醐贯顶,决定皈依我佛。于是你踏上了漫漫取经之路,无论多少艰难险阻,你都一笑而过,因为你有了前进的动力。你说,你这一生都活在奋斗中,你要打破你的宿命。别人不是都笑你是妖吗,你就偏要成仙;不让你成仙,你就要当佛!你说,直到你遇到了紫霞,和她一起哭,和她一起笑,你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感情这东西,知道了爱情是多么的美好理想又是多么的沉重。你说,最终你还是选择了理想,因为你要给自己争口气。你说,现在你功成名就,却发现无法面对自己的心灵。你说,你的心里现在只剩下赤裸裸的一滴眼泪。你说,你有七十二般变化有七十二颗心,却无法盛下这一滴眼泪了。

你说得泪流满面,我也听得情不能自已。我从未想到你整天嬉笑的脸下藏着一颗如此孤傲的心,我也从未想到你活得如此孤独而坚韧,沉重而奋发。你说你要再活一回,即便再历九九八十一遭劫难,也要率性而活,也要好好经历一次爱情。你说,只有如此,你才能心无旁骛,你才能抹去心里的那滴泪。我答应帮你去向如来师兄劝说,我怎能不答应呢?你知道吗,你的话也让我醍醐贯顶。一直以来,我也是活在自己的理想里:广播善因,普渡众生。我做的很好,我也以此为傲。可我还知道这并不是我心里最真实的声音,那一股欲望的潜流一刻也未曾停息。我答应了你,也是答应自己。“别人笑我太痴颠,我笑别人看不穿。”不管等待我的劫是什么,对你的爱给我一种真实的力量。

中秋之夜,不堪忍受对影三人的凄冷,一个人在凹晶馆赏玩清池皓月,却遇见黛玉和湘云史正联对。听到“冷月葬花魂”的句子,便知黛玉的大限已不远矣,而你们缘尽之时就是渡你之时。悟空啊,真不知道到那时你能否悟空,而我又是一番什么情状。

夜深了,灯黄如豆,想起日间种种,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白日里惜春邀我去下棋。料不想宝玉忽然也去了,这厮劈头盖脸地就来一句:“妙公轻易不出禅关,今日何缘下凡一走。”我惊喜之余不知如何应答,慌忙转换话题,想了半晌才问他一句:“你从何处来?”话一出口,我立时便飞红了脸。这句话让我想起一遭羞事。记得在取经路上过通天河时,唐僧让灵感大王掳了去,这呆子便来向我求助。其时正当晌午,我命龙女好生看护,自己穿着贴身小袄,妆也未梳,露脚赤足懒懒地在竹海深处削竹。谁知天杀的猴头不顾龙女的拦阻,拽步闯入林中,看了我一个通透。万般情状,我只能强作镇定地问:“泼猴,你从何处来?”总算将这一幕挡将过去。昨日之事恍惚历历在目,今日又忽陷此境地。唉,我是一刻也坐不下了,遂起身向惜春告辞。他也随着出来,自告奋勇做引路人。

我在前面幽幽地走着,他在后面悠悠地跟着。我的心也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摇摇坠坠地飘在记忆的天空。还记得你取经之路的第一难么?你师傅的袈裟被黑熊怪偷了去,你故意说黑熊怪变成我的模样。我想那厮如此丑陋,恼他在你面前毁了我的形象,就随你去降他。一路上你尽拿话来逗我,说什么我生得如此俊俏,奈何做了菩萨,真是可惜之类的疯话。你本生于草莽,平时顽劣惯了,却哪知我从小生于佛家,以前耳边尽是些佛法禅意之类,忽听得从你这抹了蜜的嘴里出来的话,心里着实受用。虽然我嘴里不停呵斥你,心里却巴不得这段路没得尽头才好。等到你变成丹药被我攥在手里,我真想一口把你吞下去,让你从此后就在我心里给我说这些有趣意的话。你可还记得真假美猴王时,你和我在一起的四天四夜么?那是我和你呆在一起最久的时间了。你每天给我说笑话讲荤口,给我扮鬼脸耍筋斗。我就在一边噙着笑,只怕这满心的欢喜会从心里溢了出来,白白可惜了。从我学佛法的那天起,我就把渡人渡己当做唯一的快乐,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天里,我常常想我真的快乐吗?我顶着圣光走在极乐世界的云端,仿佛空旷的核心,无所谓前进也无所谓后退。我把我的笑容给了受苦受难的众生,却等待着某个人给我笑容。我用了千年的时间把自己渡成佛祖,你却用四天的时间把我渡成了你的信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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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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