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木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就觉得他像是一棵松树,不仅是那深墨绿的军装,那挺拔的身姿,还有眼神中的坚定不移。
那是一个温和儒雅却又不失阳刚霸气的中年军官,在她大学军训开训时相遇。
入秋,看到他收割来的一堆堆金色的稻穗,满脸红光的笑容,映衬着金色夕阳,那么美,她甚至有一种错觉。
“留下来,好吗?”这是他第一次请求。
她想起了半年前那个要远去异乡的男友,离别时,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对不起,我的心不在这里。”飘扬柳絮,烟花三月,留不住要离开的爱人。
她笑着穿上红嫁衣,成为了他的妻子。
那是她离开国土前的最后一句话。
夏夜,青竹与月光摇荡,他浅唱低吟。
“只怪缘如风,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弱柳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只因为村子偏远贫瘠,女子外嫁,男人到30岁都还没找到媳妇。
一个星期后,她被稳婆告知已经怀孕2个多月。第二天,她在他后山的老树下上吊自杀。
被发现时,她纤弱的身子在傍晚的风里轻轻飘荡,像是低垂的柳条,却什么也留不住。
“对不起,我的心不在这里,我的身体也已给了别人,我甚至连一个孩子都无法给你。不是我不想留下,是我没办法留住你。”
雪松
她从小就记得,老师教她们画松树“是直直挺立的,树冠是三角形,稳稳的,所以我们都说要‘坐如钟,站如松’”
她是个被人贩子从杭州卖到大西北的女大学生,在这个连电灯都是奢侈品的黄土村,她成了他买来的妻子。
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只是无言地递给她擦泪的毛巾;无济于事的逃跑,他总是不快不慢地更在她身后,等她还没走出这黄土山沟就累倒时,扶她回去。
哀求,女子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他来说有多残忍,但注定得有一个人面对残忍。
他只能沉默地关爱着她,这个用自己3年种粮食的钱换来的媳妇,他始终迂腐地,想着在她还没认同与自己的关系前不多碰她一下。
她看到了他善良敦厚的心,却始终不愿意接受窘迫的现实,即便她之于现实是那么地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