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啊?”她没听错吧?
“啊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吗?快去倒茶!”课长的脖子都红了“要最好的茶叶!”
廖丹晴先是狠瞪了眼那个置身事外的男人,然后不情不愿地去了茶水间。
可这次,他不允许。
越想,廖丹晴就觉得自己越接近崩溃,她不能再在娇娇家这样耗下去了,打扰人家不说,一成不变的环境和楼下的“刑警”也会让她发疯。
为了不再继续给娇娇添麻烦,她出去找工作,innight当然是不能去,她只图先随便找份事情做,最后决定先在一家日企的建材公司当行政人员。
她是抱着呼吸新鲜空气的心态去上班的,在公司里总不会见到屈至远那辆黑色轿车。
可她第一天上班就意识到,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屈至远的执拗,学经济的人是不是不管表面多温和,脑袋里都有一个部份是钢筋做成的?
想到这里,她又哭了。
那时她已经十六岁了,可面对所发生的事情,年纪还是小了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家会突然变成那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会骗她上车,然后带她去死,更不懂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么无知的她活了下来;世界一下子变了个样子,好像所有一切都背叛了她,她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她应该把这份沉重的感情宣泄到哪里?
如果没有一个宣泄的管道她一定会发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她本能地知道自己必须去找一个原因,那个害得她一夜间失去所有的原因,于是她只能找上屈至远。
她必须恨他,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就算她心中明白那不是他的错、就算他那时已经成为这世上她所爱的唯一的人、唯一的依靠,但她别无选择地只能去恨他。
她已经在那年作出了选择,就算知道他会因她的选择而受伤、知道他同样会成为一个受害者,她也要亲手去伤害他;只有她自私的内心知道,他其实是救了她。
她在办公室里当然见不到什么轿车,她见到的是屈至远这个人。
她才刚在自己的椅子坐下来不久,开始熟悉自己的这份新工作,就看到远远地一个人自走廊朝她的科室走了过来。
走在那人前面的是她们课长,虽然是走在他前面没错,但那个面试时趾高气扬的课长,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好像古时候给皇帝开路的老太监;而那位突然驾到的皇帝,没有别的可能,只能是屈至远。
当他们一前一后地进来,廖丹晴差就要把手里的笔当飞镖用了。
“新来的那个谁?小廖,去倒茶!”课长伸长脖子朝她这边喊了声。
这就是她十六岁那年所作的觉悟,所作的选择。
屈至远,一个她由仰慕变为爱恋的大哥哥,他们互相欠着彼此,就只能这么欠一辈子。
可是,那个没有了这份负担的廖丹晴,却大声地对他说爱,她得到了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决心放弃的一切。
看到自己的软陶玩偶时,她毫不犹豫地摔碎了,看见它碎了一地,她很痛快,却更心痛,这世上令自己如此心痛、如此根深蒂固地恨着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她自己?
带着那份沉重,她已经不再是他可爱的小白兔,他们又成了不能相爱的那两个人,那么就让她保有那份亏欠,再次自他眼前高傲地走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