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说不出压在胸口的是气、是怨还是哀,她拚命睁大眼睛,想克制什么似的紧咬住唇。
缓缓吸气、缓缓吐气,她努力平复扑腾不已的心跳,她不知道时间经过多久,只知道紧紧盯住那扇门,她像只埋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静待猎物上门
她等很久,门边没传来动静,但窗子被人从外头轻轻推开,一道矫健的身影跃了进来,诗敏陡然一惊,抓起剪子紧紧护在胸口,她的呼吸加重。
夜色甚浓,唯有窗外些许月光映入屋内,可是他却能在黑暗中视物似的四下梭巡。
看见地上的布置,他淡淡一笑,不久便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诗敏。
他弯下身,推开档在前头的椅子,想伸手去拉她。
诗敏不死心,再抓过瓷瓶,高高举起用力往地上砸,她连同桌上的杯壶一并砸了,朝外头高声大喊“放我出去。”
然后抓起木棍、将剪子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继续等待。
终于屋外出现动静,她把耳朵贴在门边细听,盘算着,进来一个敲昏一个,下一个她看一眼剪子,对不住,她不乐意谋害人命,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保全自己,她豁出去了。
可是,她再度失望,等过两刻钟,她没有等到半个人进门,只等来一句隔门传话“夫人发话了,她说既然姑娘力气大,晚膳也甭吃,羞羞弱弱的才像个女孩子家。”
怒。江媚娘想饿得她无力反抗?作梦!这些年的乡下日子不是白过的,她会差这一顿两顿。
这时,她举起剪子往对方身上插去!
那力道十足,是她倾尽力气搏命一击,可那人像是先知似的,居然能在转瞬间做出反应,他身子一歪,闪过她的攻击,下一刻,就将她从桌子底下给提了出来。
诗敏张口欲往他手臂咬下,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她耳中。“丫头,是我。”
短短几个字,令她一怔,手指松开,剪子落入地面,她缓缓抬起头,试着将眼前的男人看真确。
是他吗?那个让她时刻想起,却又咬着牙不允许自己思念的男人?是他吗?是那个留下两个字,便要求她静心等待的男人?是她在嘴里念过千遍百遍,却在一千多个日子里,杏无音讯的男人?
太阳西下,暮色渐渐游入屋内,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趁着光线模糊间,将毁损的椅子搭在门前,再选蚌适当位置,将那些碎瓷挑几块大的,铺在椅子后头。
诗敏在脑中想象着画面。
李海廷进屋,被椅子绊倒、摔跤,手支地起身,双手恰恰压在碎瓷上面,若他还能强撑着走到床边,她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用剪子往他后心插进去,再不成她想了想,抓起木棍藏在棉被下方。
待一切布景妥当,她躬着身、握住剪子,躲到桌子底下。
诗敏屏气凝神,虽然双手发抖、虽然那个夜晚的记忆不断折磨她,但她仍然提起勇气,告诉自己,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