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他看得呆愣住,直到淬玉喝斥着他,也引来公主好奇的注视。
那让他得以向公主介绍自己,哪怕他两颊燥热,耳朵嗡嗡地,心脏跳得飞快,几乎有些晕眩。
“玉儿。我叫玉儿。”他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的名字,后来他己姓樊,是因为教他武术的师父姓樊,他并不特别喜欢那位师父,但是至少在樊师父手下习武的那三年,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天生只能当脔奴。
“玉儿?果然是好名字,你生得真好看。”
她就这么记下他了,后来无意间发现他身上带着伤痕,本以为比别的宫女高大的身子其实只有皮包骨,因此对他多了几分怜悯。
“我说过我会让你们平安出去。”她笑着想看清楚樊豫的容貌,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早就模糊不清“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真的你放心,下辈子,我不会再缠着你。”
这一路,她痛够了,下辈子,就乖乖的忘了吧。青色石崖之巅,她单薄的身子像烟又像雾,轻飘飘地跳落万丈深渊。
“不要──”
为何他的嘶吼,绝望那般,仿佛撕心裂肺的痛苦
十五岁那年,他陷入了让他癫狂一生的魔障之中,却但愿永远都别醒来。
“玉儿来,一起吃。”她总是说。
这当然引来其他宫女的妒恨,但他不在意,并非因为他是男儿身,而是自小身为脔奴,那种嫉妒和排挤,他已经很善于应付了,男人要耍起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手段,可不会输给女人。
当然,那时他背后的另一个主子,总会适时帮他摆平一些麻烦。
“想办法上了她的床,让她不能没有你,明白吗?”女霸王说得很露骨。
他是跟着一批新进的宫女进入长乐宫。当时长乐宫的总管事叫淬玉,领着他和三名小爆女熟悉了一下长乐宫,便带着他们前往镇国寺。
每年春祭,巫女公主会长住镇国寺,直到初夏才回到长乐宫。
他还记得,当时司徒清就坐在镇国寺后的四角亭里,及腰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背后,以金凤笄在尾端簪起一个垂髻,婉约地垂在两侧的长发,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有如芙蓉花一般,巴掌大的鹅蛋脸和他经常看见的那些贵族女子不同,只薄施脂粉,眼角和唇间点胭脂,已是无限妩媚。
巫女公主在镇国寺里只穿白袍,雪白的对襟直裾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苍白,反而真如天仙下凡。
她低头作画,时不时和身后的宫女说笑,颊上梨涡让端淑的美人多了一抹淘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