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噗哧笑开。“我讲的哪句话没道理?所以你决定继续和你姊姊联系?”
“嗯,避着我爸爸。”这样,妈妈也能够安心吧。
“既然如此,你爸应该很开心,不是吗?”
“大姊她并不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改善,自己生活的,她用了投机手段。”
而那个手段严重违反爸爸的道德观。
所以他大姊做的工作并非正途?刘若依低下头,不再追问。
“我爸很生气,想和大姊脱离父女关系,妈妈没办法劝爸爸回心转意,就连爷爷、奶奶也都站在爸爸那一边,对大姊千百个不谅解。爸还不准我们姊弟和大姊联系
“这两天,我很衰。”
他叹气,把冰碗放到旁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发生什么事了?”她拍拍他沮丧的脸,再喂他一口冰。
他张嘴、吃掉,心凉脾透开。
“我大姊回娘家给了爸爸一笔钱,可爸爸一看见大姊就生气,把她的钱丢出门外,重重关上门,不管妈妈怎么劝,他都不肯让大姊进门。”
“我明白,大姊的确做错事了,但她很疼我,小时候我学英文学得很认真,她常把我抱在怀里说:等大姊将来赚很多很多钱,一定送我们家阿歙出国念书,到时候,阿歙要努力,当个有出息的男生。”
所以他是卡在爸爸和大姊之间,左右为难?
“不舍。”她横过手,搭上他宽宽的肩膀,理解地轻轻拍着。“我们没有办法影响大人的看法和做法,他们的是非不是我们有能力插手管的,但我们可以凭着自己的感觉做决定,对我好的,我就对他好,对我不好的,我就离他远远的,让他无法伤害到自己。”
就像她对爸爸一样,妈妈以为她固执地恨着,却不晓得比起恨,她更害怕的是伤害,疼了她十几年的爸爸呵,转眼间竟然就变了,变成一个她全然陌生的男人,倘若连血缘亲情这样稳固的情感都会改变,那么,世问还有什么事能够永恒?
同样的一刀倘若由旁人来割,或许她不会感到那般疼痛,但由她最崇拜、最敬爱的爸爸下刀,那个疼啊她想,这生都无法抹灭。
“你爸为什么生你姊姊的气?”
卢歙踌躇片刻才缓缓开口。
“大姊是个很有企图心的女人,那年我们因为债务逃难到农村,日子过得很辛苦,家里的小孩都要下田帮忙,大姊受不了,离开家跑到台北去,靠自己的力量半工半读、上班,她发誓要脱离穷困生活。”
“她办到了?”能够带钱回家,她肯定已经实现愿望。
“嗯。”他点点头,却点得相当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