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总是被金华夫人严加管教,以至于失去自由,于是他抛弃了金华夫人:他以前总是被别人欺负羞辱,于是他开始依仗自己的权力羞辱他人—金华夫人强制让他娶他不喜欢的女子为妾,于是他冷落季怀香,反而亲近青楼出身的银月也正是因为以前没人给过他自以为的那种温暖,所以他不惜用极端的方法将她带到京城,而他每次脾气失控,也是因为心里缺乏安全所产生的恐惧。
如果说木春熙之前还有一丝对闻人玉的怨恨,那么想通这些后,她只觉得悲哀。闻人玉不该走到今日这番境地,他天资聪颖又勤奋读书,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却因为一时心魔而步入歧途。
“永远对我好,可不可以?梓今,我只有你。”
她胃口不好,一盒点心没法全部吃完,因此当闻人玉第二天来她这里探访时,看见印着延顺斋字眼的盒子,脾气马上大发“你居然私自出去了!”
“只是突然想吃点心,就让丫鬟去买了。”木春熙看他勃然变色的样子,心中一惊,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
闻人玉阴沉地看着点心盒,突然大力将盒子打翻在地,精致的点心撒了出来。他似乎还没有泄愤,又抬脚把点心逐个碾碎“谁让你嚣张!踩死你!踩死你!”
木春熙别过头去,每当闻人玉发疯时,她都不忍看他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虽然心里知道闻人玉把仇恨转移到白镜如身上的做法,对白镜如非常不公平,但是她不敢劝说闻人玉。白镜如就像闻人玉疯狂的导火索,只要一提,他就会翻睑。
当地上满是糕点残渣后,闻人玉终于身心舒爽地回过身来落坐,目光炯炯地抓住木春熙单薄的肩膀“梓令,我已让下人把我们婚礼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这月十五正好是个好日子,我们成亲吧。”
“无妨。”既然来了,他也没打算安安分分地在京城待着。
范悬看他对自己的劝说毫无所动,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在书院的时候他就觉得,白镜如以后定会有不凡的成就,奈何他无心功名,让很多人都觉得可惜;可现在惹得龙颜大怒,他是要彻底把自己的活路断送了吗?只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这样做?
范悬摇摇头“我去找皇上,看能不能再多跟他说几句,你也要学会控制你的脾气真是!倘若你参加科举,肯定不会比那个闻人玉差,现在更不会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白镜如心下一阵感动,范悬跟他的关系不过尔尔,现在着他如此帮衬自己,倒真是患难见真情。他双手抱拳“连累范兄了。”
范悬摆摆手,不再多说、去追那早已走远的皇帝。
木春熙面无表情地抬起脸,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倚在门边一睑愤恨的季怀香,又低头看着闻人玉。她把手放在闻人玉的头顶“阿玉,别执迷不悟了,你不爱我。”
闻人玉充耳不闻,将头枕在木春熙腿上,无限满足地说:“梓今,我们成亲,一辈子你只对我好,我也会好好待你,还有你的孩子。我不会逼他读书,让他快快乐乐地成长”他怔愣地摸了摸脸颊上滚烫的泪水,突然露出脆弱的笑容“你怎么哭了真好,你第一次为了我哭呢”
屋外,季怀香已捂着嘴跑开。
木春熙抹干眼泪“才不是,当初你不理我,我也哭过呢。”
也许闻人玉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木春熙早就发现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他缺乏温暖的过去。
白镜如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针脚凌乱的锦囊,紧紧握在手里。其实他知道若想见到皇帝,还有更温和的方法,比如委托人上奏,又比如范悬说的,参加科考。可是每一种方法都需要长时间的等待,还有可能功亏一篑——他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更不会接受失败的结果!
另一方面,轩辕幸回到皇宫后怒气大发,狠狠地把椅子踹翻在地。
“来人!朕要好好查查那白镜如的底,还有白记商号,都给朕查出来!朕倒要看看他是什么底细,居然敢跟朕叫板!”
被困在闻人府的木春熙看到丫鬟带回来的糕点和蜜酸梅,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你都见了什么人?”
多亏鱼雁儿不在,她才能差使这个丫鬟帮她买东西,而听了丫鬟的描述,她相信她没有猜错——她的夫君已经赶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