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夫人以前来过沇川镇?”船夫划着桨,熟练而优哉。
“嗯”她只能这般虚应。
她识得这位船夫,他姓胡,她唤他胡叔,他总爱跟她买两坛药酒,说是夜里喝一小杯,好睡。
“水榭是半个月前盖好的,下方是歇脚亭,小梯子上去,则是祠堂。”
“祠堂?”
舟上仅仅三人,船夫、蒲牢,以及她,即便如此,蒲牢仍是小心翼翼,不许半点闪失。
他怕她会被故友认出,热络交谈起来,聊着他无法参与的往事,牵动她的思乡心情。
“你习惯这儿的燥热,是吗?”她拎起手绢为他拭汗。
比起龙骸城,沇川燥热许多,当头的炙阳,虽有稍偏,河畔楼影落入河面,带来些些遮蔽、些些荫凉,仍不及龙骸城的沁爽。
他摇头,没说话,还操着莫名的心。
“祭那些在沇川里失去性命的镇民,前两天,才又溺了个小女娃,娃儿入不了家祠,就送进这儿。”船桨拔水,声音清冽,掩住船夫的低叹。
当轻舟行经水榭之际,红枣双手合十,诚心一拜。
“这河啊,平时瞧它温驯,带走的人命还真不算少。”
“沇川仍会时常泛滥酞灾吗?”她问。
“少多了,瞧,以往这个时节,年年涨水年年淹,说也奇,就今年没淹,河水平得像面铜镜,还能出船做生意。”希望明年同样如此,川水宁静。
两旁河畔,绿柳正翠,一阵阵微风,抚得细叶曼舞,一屋一亭、一树一石,两两相衬。
海中一日,人间一年,只是谣传。
她再回到这儿,并非已过十数年,她离开沇川快满一年,城里景致略有增减,瞧得出变化。
“那处水榭,先前好似没有”红枣指向右边河畔的新建物。
那儿记忆中是片草圃,不大,一大群毛孩子,最爱在上头打滚白天扑蝴蝶,夜里还能躺平赏着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