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了这屋关系，连她的话都要大打折扣了。

直到那抹纤影完全落入眼际，他缓过呼吸。“你去哪里了？”

“右卫有事相禀，去了一下。”掌了灯，倚在桌前的身影静立不动，深思的眸瞧着他。

“三更半夜的，不能明日再说吗？往后别随意离开我。”

“好。”再度回到床榻，感觉他臂膀圈搂而来。

临睡前，脑中仍抹不去那一刻他的神容。苍白、空茫、忧惧——

“我想，应该是这道疤吧，雁回性子极拗，有时认定某个关键之后，便很难动摇。”

由慕容韬口中得知肘弯疤前的来由，他懂了。

也难怪她会执着认定那道，这痕迹是为她而留，是某一部分而言，只专属于她的慕容韬。

哼，傻女人，一道疤而已，真要仿它又有何难？

容貌能够欺人，有些事物却是任谁也欺不得、取代不了——

贴上掌心，她只触着一片湿凉。

“我知道你们交情匪浅，可右卫仍要斗胆说上一句，表小姐，请公正行事。”

这话意——是说她另存私心，意欲偏袒吗？

他们如今的情况这庄里人多嘴杂，是不指望能瞒个密不透风，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遮掩什么，几回前来议事，也让人撞见他搂着她安睡。

也难怪旁人要疑她，如今正蒙受眷宠，女人终究是女人，哪还能保持理智、准确判断？

耳边，彷佛犹能听见那道清冷嗓音。

乍闻当下，只觉嗤之以鼻。天底下，哪有谁是真的重要到取代不了？

他试过、努力过，可表相仿得如何相像，本质里，他依旧、依旧——

夜半醒来，触不着枕边那令人安心的温软馨香，他呼吸一窒，脑海瞬间空白，包围而来的黑暗换住了胸房内那颗原本沉稳鼓动的心，他莫名晕眩，无法思想、也难以喘息——

燃尽的油灯重新点燃，他空空茫茫地仰首，眼前视线一片雾茫，短瞬之间难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