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没忘。”管牧东叹气,很提不起劲。“下次跟姑姑说,别给我排这么多相亲饭,每周都在吃,我都没时间好好认识那些小姐,哪能进一步交往?”
“哥,你怎么能这样讲?”管呈弘抗议。“光哥把我们当朋友,他是好意关心我们啊!”“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少跟他往来。”
年少轻狂时跟随光哥的那一段,大概是他此生最惊险刺激,也最不想再经历一次的日子了,虽然彼此是有情有义的好朋友,但他还是尽可能不想和那人有联系
“吃个饭又没怎样,再说你跟他也仍有连络,他偶尔来拜托你帮忙,你也还是会帮他。”
“我做事有分寸,不必你管。总之以后没我同意,不准跟光哥见面,知道吗?”
“我也有分寸,我很敬重光哥,他当我是好朋友,我也是,和好朋友见面又没有错。再说,”管呈弘咬牙。“我早就戒干净了,我当初碰那个,和光哥没关系,你不能怪他。”
“呃,不会”管牧东呐呐目送她离去。她一点都不像三十岁啊她的背影苗条,右手提着装有五公斤大猫的笼子,对她纤细的手臂来说,负担很重吧?从不见谁陪她来,她是不是孑然一身?明明是个不错的女人,怎会没有男人懂得欣赏?这么疼爱猫,怎么却忽略自己?结果他还是问不出口。这问题太唐突,他可以想像她会轻轻蹙眉,很有技巧地避过不答一一然后再也不来这里。她不喜欢人家干涉隐私,他直觉这么认为。
可是,才三十岁,正是人生精华期,怎会有立遗嘱这么灰暗的念头?她说是忽然动念,他不这么认为,没有什么想法会凭空出现,一定是经过长期的累积、酝酿,终于使她觉得遗嘱是五十年后写或现在写,都没有差别,她的人生已没有别的可能,别的选择
想像她说这话时的心境,感觉很凄凉,她过得不快乐吗?看来娴静温雅的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沉重心事?他猜想着,出神了好久,直到出去溜狗的弟弟回来。
“哥,你在干么?”干么对着大门发呆?管呈弘回头看大门,门边的阿麻抬头对他呜呜叫。
“没事。”管牧东接过牵绳,将狗儿领回笼中。“下午你别再乱跑了,今晚要跟姑姑吃饭,你记得吧?别又像上礼拜那样,人不知跑哪去,打手机也找不到。”
“我当然没怪他。”是他这个哥哥的错,不能怪别人。管牧东撂话。“反正你要是再擅自去见光哥,我就扣你薪水。”
避呈弘瞠目。“哪有这样的?光哥和工作是两回事,我在你这里从来没迟到早退,每天认真洗猫洗狗”
“我是你老板,我高兴扣就扣。”哼,怎样?“没看过这么‘靠北’的老板”管呈弘嘀咕。
“再讲就开始扣。”
避呈弘对哥哥背影比了个中指。“喔对了,姑姑要我提醒你,周末的相亲饭一样约在那家餐厅,叫你不要忘记。这次要介绍的好像是个作者,写书的。”
“那次我手机刚好没电嘛!今天我记得,特别把约会都排开了,一定会准时一一”
“什么约会?你交女朋友了?”管牧东听出端倪。
“没啦,是刚认识的朋友,满谈得来的,想说两个人都有空,一起吃个饭”管呈弘顾左右而言他,但在兄长犀利的眼神下,只得老实承认。
“是光哥,他想知道我们最近过得怎样,找我吃饭,想聊一聊。”
果然是光哥,管牧东沈声道:“不要跟他有连络,我们就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