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
她是那么喜欢那件婚纱,他怀疑到时她会舍得把它交出去,但他每回都是这样想的,可她也每次都狠心将那些衣裳送了出去。
他看着她裁剪布料,缝制出过手肘的蕾丝长手套,然后又亲手做出那如花一般,美到不可思议的头纱。
他从来不晓得,原来光是白,就能有那么多不同。
象牙白、珍珠白、玫瑰白、百合白,她将那些白交迭在一起,错落着,制造出若隐若现的层次。
苞着她又用深浅不同的白线,在那新娘装最外层几近透明的白纱上绣出了一朵朵的白玫瑰,让它们如藤蔓一般在裙边腕蜓生长,最后再在裙尾绣上熏衣草的图样。
然后,她又陷入了那废寝忘食的工作模式中。
她总是这样的,想到什么就再也躺不住,即便是半夜三点,也非得要马上起来做才甘心。
看着她那模样,莫磊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澡、刷了牙,然后到厨房做早餐。
他叫她吃饭时,她过来了,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他趁她不注意,偷偷喂了她好几口食物和水果。
她吃到一半想起一个点子,又跑回去工作台那里改衣服。
然后,她用全素的象牙白当腰带,在那看似简单但实则繁复的婚纱后腰,打了一个结,再让剩下的腰带也自然的垂在后面。
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衣裳,那婚纱美到让人能想象幸福的模样。
到了最后,他忍不住坐在她身边,看她一点一滴的完成这件美到不可思议的新娘礼服。
她若饿了,他就喂她吃东西;累了,他就陪她一起睡;脏了,他就帮她洗头洗脸。
就这样,她忙那件婚纱忙了好多天,后来有天他发现,她把曾用缝纫机缝过的部分全拆了,全改成用手工缝制。
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咕哝了一些话,他最后才听懂,她觉得机器缝的效果太硬了,而且没办法做出她要的感觉,所以她才全改成用手缝的。
常常他出门前和出门后,她都坐在那张椅子上,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在缝同一块布料。
有时候他会看见她做着做着,就会发起呆来,或露出甜甜的笑。
她甚至用上了她最爱的古董蕾丝,然后再手工缝上那些层层的白纱,让它们自然的垂下,如水云白瀑般在那没有头的模特儿身后流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