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盯着衣裳那一小块污渍,极力认真地思考——这世上哪来如此嚣张的孤女、如此歹命顺受的恶仆?
眼看“家眷”口数一再增加,以前只有小黑狗倒还好办,带着一块儿摆摊便是,如今这“一大家子”总不好还携家带眷、浩浩荡荡出门吧?
于是思考过后,便连宝宝——也就是那只小黑狗也一道留下来看家了。
心房狂跳了下,他因她突来的靠近而微红了耳根。
他伸掌将她推回适当位置,这才故作镇定地掏出袖内那袋绿豆糕。
还真一点甜食都瞒不过,她这究竟是什么鼻?
“薛大娘给的,回头记得谢谢人家。”全村大概没人不晓得他家有个嗜甜食成痴的姑娘。
她也老实不客气地接来,一手捏了就往嘴里送。“你人缘都比我好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回来它们就在那儿了。”
“我知道,是我。”他将手上的半杯白米撒去,喂养小鸡仔。
她“咦”了一声,在他身边绕着圈圈,上下打量他,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神情。
他没好气地回道:“鸡养大可以宰来吃,你的兔子要让我宰吗?”
“你好残忍!”
才住上半年,前前后后的邻舍都教他给打点得妥妥帖帖,原是抱着观望心态的众人,这会儿人人老是在她面前夸他,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喂完围在竹篱笆里的鸡,接着他来到前院,挖出几颗成熟的地瓜及白菜,晚上好下锅。
一块糕点忽然递到他嘴边,他摇头。“你吃就好。”
这些小点心对他而言太奢侈,会时时备上糕点,全是为了她。
“喔。”身旁那人三两下吃完绿豆糕,捏起他一片衣角擦手。
一旁蹦蹦跳的白兔仿佛听懂看他的话,抗议地扑上去咬他裤脚。
“畜牲,再不松口我晚上就吃兔肉。”他沉声威胁。
“兔兔,快松口,这家如今他是大爷,他要宰兔我可保不了你。唉,没法儿,时势比人强呀,咱们都还得靠他吃饭,他大爷要是一个不高兴,饿咱们老老小小蚌十顿八顿的可怎生是好”说得好似他谋财夺位、恶奴欺主似的。
他侧眸瞥她,倒想瞧瞧她这“天涯飘零一孤女”的戏码能演到几时。
她揩揩眼角压根儿不存在的泪花,正演到兴头上,突然凑近他,鼻尖嗅了嗅。“你怀里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