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轻笑出声,再喂她一匙汤药。
她乖乖喝着,半晌,方又问:“你只是将吏,怎对律法这般熟悉?”
她知律法严明,条规极多,即便县丞判官,都不一定全懂,所以那日县衙的人,才会被他说得哑口,可这男人却对这些法规倒背如流。
她不是他的家人,还不是。
可他待她如妻,将她疼着、宠着,一直如此。
瞧着那一匙一匙喂食给她汤药的男人,白露心又再热烫。
他再喂她一口汤药,道:“况且,这案子还没开审,已闹得沸沸汤汤,传遍八百里洞庭,应天堂这么多年来,又是义诊、又是赠药,托你在药包上开名打印的福,早声名远扬。魏家父子在地方上骄恣多年,尽惹人嫌,人皆知你可能冤枉,即便不是冤枉,也有好戏可看,无论你是不是真凶,都够他们说上一辈子,这时你可死不得,你若死在牢里,这案一下变悬案,教刺史大人拿什么同洞庭百姓交代?他现在可是巴不得把你好好供起来,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省得开庭之日,你又瘦又病,教人有得说嘴去。”
他这说法,教她为之莞尔,唇角轻扬。
牢狱里男狱女囚是分开的,女牢这儿人本来就少,他和典狱打点好,将她囚至最僻静的地方。
那儿本就是关重犯之处,可他将其整理洗刷得干干净净,还弄来床被,甚至一张小几,一盏小灯,一小红泥炉,还有茶壶杯盘。
每日早晚,他皆会替她换药,还照三餐喂食于她,就连睡觉,他也一样睡在这儿,同她一起。
偶有几回,他得离开,必也会叫狱卒来顾,那狱卒也怪,见着这牢里模样,像没看见似的,眼也没眨一下,就背对着她,站在她牢栏外守着。
她从没想过,坐牢竟能坐得这样舒爽。
他见了,黑眸浮现一抹柔情,看得她连耳也热,羞得想垂下视线,却又舍不得不看他的脸,不瞧他的眼。
那日,她虽应了他,可谁知,是不是还有明天?
于是,再羞,也还是瞧着,心跳再快,也一样看着。
“你再这样看我”他柔情万千的看着她,抚去她唇上的一滴药,意有所指的说:“我只能对你刑求了。”
她脸更红,忙将视线垂下。
“你一直待这儿,不会叫人起疑吗?”有一回,她忍不住问。
“我得和你问讯逼供啊。”他露齿一笑,回得理所当然。“我要不在这,人家还当我办事不力呢。”
她一怔,只得再问:“这些床被,你都弄了来,若让人知,岂不招惹是非?”
“放心,有钱好办事,我都打点过了,不会有人来的。”他老神在在,只将手中药汤弄得凉些了,一口口喂着她说:“即便有人来探,根据大唐律令,狱囚因病须给衣食医药,病重者,可脱枷去锁,家人入侍。”
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