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直到遇见了这个男人,她才真正有了想活下去的渴望。
她捣着唇,含泪瞧着眼前的男人含笑继续道:“她们之中,有人嫁了县尉、仵作,有人跟了木匠、商旅,有人当自己是寡妇做起了小生意,还有一位女扮男装,等上了功名,成了个小辟呢。虽然她们跟着的,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全都是条汉子,可懂得疼娘子的呢。”
白露听了又是一愣。
然后不由得,哭了,又笑了起来。
“你怎让仵作愿意说谎?”
“记得两年前那位富商的小妾玉卿吗?”
白露记得,那小妾来时,身上全都是烫伤。
“她现在是他老婆。”
她呆了一呆,难怪那仵作这般配合。
她揪紧了身下的丝被,哑声问:“那些坟里的尸”
“都换了。”他说。
她一怔,想起在坟场时,刺史让那些县丞都回去审案了!
“你该不会把每个人都——”白露惊慌的蓦然回身坐了起来。
他挑眉瞅着她洁白的身子,安抚道:“我没让所有的人都再躺一次棺,只有你知道的那一个,其他年月久了,必也会腐,真躺一个完整的人入棺那不更奇怪?我按着往生的年月,分别放了同年同月走的尸进去。”
他瞧着她笑,心疼又不舍的抚着她的脸:“起初,我只找了魏家少夫人,若要演这出戏,她最重要,可你被抓的案子传了开去,我让人传开这消息,又带你到岳州待审,是要拖延时间,等尚书大人责令开棺的公文信函,一方面也让你有时间养伤。谁晓得,她们听说了你被抓,知你连死也不肯说,还要认罪,她们便自己来了,见着了那些女人,我才知,原来不只七个。”
白露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你人好,我知道,她们也知道。”他温柔的问:“你以为她们会看着你死吗?”
“不我只是”她望着他,心好紧,只有泪盈眶,道:“我没想那么多”
她从没想过,竟能这样解套,或许因为她从不敢去想,她不认为自己值得,她这一生,什么也没有,死不足惜。
这一说,她方想起白日确曾听到长史似是提过,可她当时被他变的戏法搞得胡涂了,到那时早乱了神,那一刻,她知他竟真让她脱了罪,让她有了将来时,她只能瞧着他,也只能想着他,啥也无法再多想。
“你哪来这么多尸可替?”白露愣看着他。
“京城啊。”他瞧着她,扯着嘴角,道:“那儿离乡背井枉死的无名氏多了,想有几年几月的,便有几年几月的,我让凤凰楼的人夜半去挖了,运过来。那些无主的尸,在京外的乱葬岗没人祭祀,来这儿山多水美,逢年过节,还有人拜,多好?”
白露怎也没想到,能用这法子。
她想很多,可这男人想得更多,一点细节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