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晓清知道自个儿心态古怪,想见方珑玥,想与她好好说些话,然捻眉沉吟,她之所以想与对方亲近,不过是种刺探之举,这一点又让她自己深觉厌恶。
“小姐,等会儿咱们顺道在宝记买些八珍糕吧,送人自用两相宜呢!”
“也好。”夏晓清明白果儿的意思。今日出门,娘亲那儿是托两名在灶房做事的大娘帮忙照看,回去带点糕饼相赠,再加上娘亲也爱那些小食,恰好不错。
走至河岸,大智欲唤醒那名船老大,一艘中型舫船在此时缓缓泊近。
“咦小姐像是宫大爷的船哩,啊——站在船首的是那个叫安丹的小厮啊!是宫大爷的船准没错!”果儿与安丹说过好几回话,还算熟,自是举袖朝那少年挥了挥。
安丹一瞥见岸上的一主二仆,尤其是那位小姐主子,脸上表情变化甚剧。
当时夏家两位爷皆不在府里,大爷用完早膳刚出门,二爷是打前一晚就没回来,据说是在城是花街上的“怡红院”里过夜了,至于主母李氏一向睡到日上三竿。
偌大的夏府竟无主接待贵客,只不过这位贵客也不甚在意,他侵门踏户直入,丝毫不为觉不妥。
夏晓清真不知该如何说他。
从宫家返回,她才知宫静川做得有多“超过”!
他在她病倒于宫家的那一天,让马车送大智回来的同时,亦遣人领着老大夫进夏府,为她娘亲诊脉、开药方。
丙儿拉拉小姐衣袖,略迟疑道:“小姐他、他怎么啦?见着您,感动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似的,像把您当成救命神仙了哟喝!还真双掌合十拜起来?!这演的是那一出?”
眼前这艘乌沉木舫舟是当时泊于码头区那一艘。
夏晓清瞅着它靠岸,心也跟着越跳越快,却见安丹又一副求神拜佛的模样。
她兀自迷惑便在此时,舫舟上的楼型船舱内,一前一后走出一双男女,女在前,男在后,那带发修行的鹅蛋脸姑娘神情宁祥,而尾随在后的长袍男子亦是一贯的沉静若水,就只是静得偏严峻了些。
莫怪今日没能在“静慈庵”里见到这位方姑娘。
然后是他的亲访小跨院,实在让她让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因为在娘亲面前,他端得一派斯文有礼、彬彬佳公子的模样,招惹得娘亲心花怒放。
他离开之后,娘亲抓着她问个没停,还不住夸他。
只有谈起爹时,娘的那双眼眸才会那样闪亮,但那天谈起宫家大爷时,娘的眼竟也闪闪泛光,苍白的脸晕开红暖,仿佛很中意、很中意他,又很欢喜、很欢喜自个儿的女儿能遇上他,以为这是一桩金玉良缘,不能错过。
实在是一团混乱!
她的心亦乱啊下坡的路好走许多,不一会儿工夫已可望见河岸,他们今儿个租下的小篷船就泊在那儿,船老大坐在船尾似打着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