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有别件了吗?”念潮望向双人大床上那堆凌乱衣物。
“没有。”元芮莲一脸无奈的跟她一起看过去。“你每一件都嫌过了。”
“拜托你,我的大小姐。”元芮莲把她的身子转正面对镜子。“这样很典雅、很漂亮很美,一点也不会太露,明天就穿这件,就这件,我不想再去跟厂商借衣服了。”
她用微笑筑起城墙,躲在绘画世界里自得其乐,就像他躲在音乐里一样。
苞他不同的是,即使他与家人决裂,却从来不用期许自己成为他们的力量。
所以上官念潮绝对不会像他在演艺圈迷失方向,她紧紧攀着绘画这块浮木,藉此在母亲的眼泪汪洋里呼吸新鲜空气。
想到她这样的脆弱与坚强,他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
“跟我交往吧,念潮!”
“对不起”念潮抹去他手上水痕,眼泪却不争气地持续落下。
夏子涛心里一紧,方才落下的泪简直滚烫得像要烙进他心坎。
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便已收起双臂,将她揽入怀里。
他下巴紧抵住她,任凭她的发香在他鼻间流窜,想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念潮哽咽,双肩止不住颤抖,她在意的并不是韩澈如何看待她,而是他对她母亲的诬蔑。“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妈的人生难道不也是被毁掉了吗她总是偷偷在哭不能想家、不能想情人妈妈只有我,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只有我,她总是半夜坐在我床边哭”
元芮莲站在等身高的落地镜前,仔细帮念潮顺了顺小礼服背后的绉褶。
“这件怎么样?”她满意地看看镜中人,红色衬托得念潮更显白皙清丽。
念潮忍不住拧了拧眉,伸手拉高胸前的布料。“小莲我真的觉得这件太露了”
“哪里露?”元芮莲又拉了拉她的裙摆,一脸不耐。“胸也没露,腿也没露,你倒说说看哪里露?肩膀,还是背?”
般什么啊?只是一件平口及膝的红色小礼服,怎么这女人住法国却这么保守?
她总是告诉自己要当个好孩子不要让妈妈伤心,她要比妈妈坚强,才可以不要再让妈妈掉眼泪。她还太小,小到她以为自己是母亲的原罪,只要她很乖,就能改变一切。
“这样难道还不够吗?她做的这一切,难道都还不够吗”她想起妈妈那满屋子的画,无法停止哭泣。
夏子涛紧搂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说。忽然明白温柔平静其实只是她的伪装与对自己的期望,她也许从来都不坚强,只有在画画时才能安然做她自己。
她就像拉得太紧的吉他琴弦,总有一天会断裂。于是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毫无防备地对着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哭到肝肠寸断。
她很像他。夏子涛猛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