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
打开烟盒,我点起了一支烟,远远看去,我就象一棵冒烟的败了的黑树。
我知它在那里,也知它在看我。
在这林中也许只有它与我。
我还在小镇遇到了一个人。他奇异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那个谁。我什么也没说,只看着他。他说没想到。我没问他没想到什么。他摇摇头,笑。这笑我在哪里见过,但我记不起了。
他就走了,我也走了。我们相背而行。
我从小镇回到了林中,天空还在下着雪,很大。
小时候很喜欢下雪,我不喜欢堆雪人,也不喜欢打雪仗,只喜欢站在雪里。那感觉可惜忘了,真的。
当我推开门,见雪狐正蹲在我的桌上。
这是一只雪狐吧,白得象雪一样。我不小心踩着了它的尾巴。它也真是,看见我不跑,却伏在雪地,想象雪一样躲过我。
我坐在雪地笑了。
它面朝着我挥动着它的爪子,仿佛在骂我。却又是一个转身朝林深处去。到了远处,又转回身,朝我嗤嗤地叫。然后又转身跑远了,几乎就象是化入了雪一样的让我见不着了。
我坐在雪地,笑着想,一只什么样的雪狐啊。
二
它是怎么跑进来的?
老天,窗门大开,窗外的雪已经浸湿了我窗边床上的被子。它看着我,一动不动。忽而似是一笑,竟跃到床上从窗口跑掉了。
我走到窗口,看。又看桌上,有一颗红色的果子放在那里。我拿起,浅咬了一口,好甜啊。
我想它一定在窗外某个地方看着我。我朝雪中喊,谢谢啦。
大地之上无有应答。
那一天下午我去了一个小镇,小镇离那里有很远的路。
你问我到底有多远。我笑。真是的,我还不知很远到底有多远啊。
你笑了。我知你笑什么,我不想解释。你如果信,那是你的事,如果不信,那也是你的事。
你的笑和我的笑就象两个不同季节。
我在小镇买了一条烟,最便宜的那种。我真的已老了,老人都抽那种,因为便宜。人说便宜和贵可以区分人的身份,对我来说,贵和便宜只是区分了年青和衰老,除此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