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樊香实悄悄一叹。
没法子了,被他双袖箍住上臂,她只好勉强抬起两只前臂,摸啊摸的,慢慢抚上他的宽背,小手平贴在他背上,以她眼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动作轻柔拍抚。
“没事了,公子没事了你莫怕”
她头皮微痛,因他揪住她的发,迫使她必须仰高脸蛋。
以他脑子那么好使、绝顶聪明的人,却说“没想到”结果只会扳下自个儿指甲打狼她想了又想,哪还能不明白他?根本是见她命悬一线,心里慌急,才会“只想到”要那么做。
胸房里淌满如蜜的感情,心疼,却是带柔软的疼痛。
她从窄袖袖底摸出一小瓶金创药,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撒上药粉,边道:“还好我有备药,唔阿实跟着公子有样觉样了,什么东西都往袖底塞,除了钢针、金创药、打火石——”说到这里时,她取出一条巾子冲他一笑。“也有姑娘家的手巾,刚好帮公子包扎——哇啊啊!”她惊呼一声,因整个人被他蓦地扯进怀里,死命搂住。
“你的手还没裹好——唔”话音突然微弱,觉得他的双袖把她勒得好紧,几是将她肺里的气全都挤出,似恨不得恨不得将她生生挤进自己血肉内。
直到这时,她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抿唇不语,两眼一瞬也不瞬,目中厉色犹在。
樊香实细细搜寻他的眉宇神态,忽然间明白了,心中不禁一痛。
“你干么扳断指甲当暗器打啊?!”
他乖戾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我没带铜钱。”
樊香实一愣。
他的身躯明显颤抖,抖个不停,那样的恐惧从内心发出,如大潮兴起,奔腾至四肢百骸,终于按捺不住了,所以从肤孔喷涌出来,让他无力克制。
他的下颚抵在她肩上,面庞埋在她柔软发丝里。
樊香实清楚感觉到,他灼热气息一波一波从剧烈鼓动的胸膛中泄出,那不断交替的热气吹动她发丝、烘热她的耳,她甚至听到似有若无的暗哑低吼从他喉中滚出,仿佛极怕,仿佛突然间发现自己竟这么弱,竟抵挡不住惊惧的情绪,以往的强悍霎时间兵败如山倒,所以恼恨,又不得不承认。
他这个“后怕”也太严重了些但,搅得她整颗心发软啊!像把她的心也拿去浸在“夜合荡”的温泉池里,那么暖,那样温柔有情。
他骇然若此,似把她该怕的那一份也一并怕进去。
呃说得也是,来这是确实用不着带铜钱银两。
“那、那你袖里那些药瓶、药罐、药匣呢?”
“跟那些粮食衣物整理在同个包袱里,丢在雪地上了。”他嗓音平板。
“嗄?!”她又是一愣,随即懂了。他肯定察觉有异,飞奔回来时哪还顾得上那些东西。“那总能随手捏个雪球当暗器打吧”
他静了静,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