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外,黑暗中站立着一个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慕晨玄曾经想,自己的小妻子实在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时而活泼时而安静,有时候会耍脾气撒娇,有时候又固执的可气。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有时候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此时想起来,才觉得不过是藏在一个小角落,不敢拿出来,怕受伤。
可有一天想起来了,就是痛得恨不得死去。
闲话听了一次又一次,就算木头人也会动摇,再听到夙玉悄悄骂慕晨玄,自己心里一片冰凉。
再想笑,就越来愈越艰难,夙玉说:“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她知道笑得难看,但能笑出来,也许能好过点,然后继续装做若无其事。
“谨之。”她低声的念着这个名字,想着那些话,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不要心痛,可手指蹭过脸颊,却是一手冷凉泪水。
相处这些日子,她慢慢知道了很多事情,原比她想要忽视、想要遗忘的更多,比如苏烟字写得很好,一手风骨奇特的瘦金体,和慕晨玄的字一样,几可乱真。
苏烟喜欢弹琴,说是跟过世的爹爹学的,当年爹爹一曲“玉楼春晓”惊艳了众多好友,向幼菡记得慕晨玄的爹爹说过,谨之最喜欢那曲“玉楼春晓”书房里的古琴摆放至今却从未弹过,只是为了纪念一个故人。
苏烟会一手好茶艺,小点心做得也不错,可把那些东西放在嘴里,慕晨玄一句不错,自己嘴里的东西就一点滋味都吃不出来了,只有淡淡的苦涩。
苏烟、苏烟、苏烟这个名字随处可在,向幼菡逃无可逃,想起那些日子里家丁们瞧着自己悲悯的目光,大丫鬟们嘴角的冷笑,慕晨玄的沉默不解释,还有那个女子骄傲的笑容、悲戚的质问,好像都成了一把刀,狠狠在自己的心底划出伤痕。
慕晨玄的那些话想来想去,才觉得是自己痴了,嫁之前不也是盲婚哑嫁,那时候一咬牙就敢嫁过来,怎么到头来又受不了?
说起来,是自己的傻,那么简单的喜欢上一个人,想着没什么能难倒自己,却不知道最难猜的就是人心,就算那个男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情深如许,深情下面依旧能埋藏谎言。
从苏烟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有不妙的感觉,可是她不会质问,即便心底有怀疑,也愿意等待一个解释,因为有足够的耐心,因为舍不得放弃一个人,才宁愿委屈自己,可如今,等待像个笑话,狠狠钉在自己心上。
就这样想着想着,脑海里又都出现慕晨玄温柔的笑脸,一声“谨之”不自觉吐出口,向幼菡艰难地躺在两人共眠的床榻上,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泪水浸染了枕头,咬着被角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
慕晨玄,我该怎么相信你?
必于当年,她没有参与,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里的大婶们有些碎嘴,几个人凑到一块,叽叽喳喳一些陈年往事,说慕大爷为何娶妻娶得晚,还不是当年喜欢过那个苏三小姐,当年还在慕家住了好一阵子,成荆的欧阳家大爷欧阳沛也是,三个人的纠缠,即使才子佳人,最终谁都没在一起,空留遗憾。
大婶们说起来栩栩如生,好似自己亲眼瞧见,知道为什么欧阳沛一直难为慕家,那是情场不得意,生意场上使手段呢。
夙玉不经意听到,气得撕烂一块上好料子。
向幼菡第一次听到这些,笑着安慰一下夙玉,不过是闲言碎语,咱们不用理会,让那些人胡言乱语去。
可两人谁都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是巧合也有些太过了,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