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了一会儿还是信朝陵先打破了他问道:“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夏谨莲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回答“也没什么好或不好”开始想着爹,想着宫外的自由,想啊想的,就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宫里的姑姑们说要学规矩,说要学会看人眼色,学得不好就要罚,那时候更觉得苦。
“别怕,别怕!”信朝陵怜惜的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她从来没遭遇过这种事吧?真是难为了她了!
夏谨莲在他的安慰下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但一抬头就看到他头上血迹斑斑,又惊恐的忍不住站了起来“你的伤口得赶紧处理才行!我去打点水擦伤口”
他抓住了她的手,苦笑着提醒“别忘了,这江南的病,水就是元凶”
夏谨莲这才记起这件事情,想着该怎么办,想了半天,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布兜里有个竹筒里装了一些煮过的水,便连忙把竹筒给拿了出来,然后撕下里衣的一部分沾了水,小心谨慎的擦掉血迹、清洗伤口,再简单的包扎了下,免得血再度流出来。
两人心一惊,抄小路急奔回驿馆,但到了驿馆外头却发现大门紧闭,原本守在外头的官兵也早已躲了进去,信朝陵举起手狂拍着门,一边将夏谨莲护在怀中,边不断回头张望着那群暴民的行踪。
随着那群暴民越来越近,夏谨莲也因那一张张疯狂的脸感到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也慌忙跟着举手拍门。“开门!我们都是住在这驿馆的大夫!”
里头的官兵却只是大声的喊着:“校尉有令,不准进出,这门已经是不能开了,赶紧走吧!”
夏谨莲喉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恐慌“怎么能这样,我们”
信朝陵见那些人离他们越来越近,知道这时候里头的人更加不可能开门了,门一开那些人只怕会冲进去,大伙儿都会受害,连忙拉着她快速的离开“快!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忙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她便像用尽了力气一般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听着屋子外时近时远的喧嚣声默然无语,除了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外屋子内一片静默。
休息了片刻,信朝陵头上的伤虽然火辣辣的痛苦,精神却好了不少,但一转头却看见她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禁关心的问着“还好吧?”
她声音有点微弱,带着不安“还好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信朝陵笑了笑,像以前那样拍了拍她的头“哪有什么想不到的,灾难过后,人心便容易不稳,只要有人说了一句错话,自然就容易出这种事情,更别说这段时间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夏谨莲认真的听完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点头表示认同后,两人之间就又是一片沉默。
幸亏现在的江南房多人少,有不少空院子是连锁都没锁的,他们一边跑着一边注意着这样的空院子,好不容易看到一间围墙高、门口却没带上锁的院子,两个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了进去,但就在信朝陵转身关门上闩的瞬间,一个镡子就冲着他砸了过来,他要赶紧上闩难以躲避,额头于是被砸出了一道口子,斜斜的划过眉眼上方,马上渗出了一片血红。
她听到瓷器碎裂声而回头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忍不住倒抽了口气,连忙跑向他,拿自己身上干净的帕子捂住他的伤口。
“好了!先别忙这个,前门关了,我们得先把后面院子的门也给关好。”
信朝陵明白这场动乱很快就会被压制,但在动乱结束前他们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两个人又匆匆的赶到了后头,确定这间空院子没有其他出入口后才回到屋子里,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声响,她忍不住全身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