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白松康听见了,只见他扬起眉,仍是深不可测的不发一语。
“为什么?”这一回不若先前的迟疑,仇情仍柔着声却坚定的再次问出口。
“食色性也”不正是男人的天性吗?哪有人会放过已到口的肥肉,除非,他嫌弃她。
房门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裏响起,仇情震颤了一下,不自觉的,双手绞得更紧了。
隔着盖头,仇情仍然可以感到两道灼人的视线紧紧的盯视着自己,等了彷佛一辈子的时间,才让一只厚实呈现健康肤色的大手给掀去红盖头。
一抬头,仇情猛然撞进两洼幽邃的黑潭中,英挺深刻的面容上有着两道看似不妥协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梁下则是微薄抿紧的唇。她愣住了!眼前这应是她夫婿的男子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他满意自己的容貌吗?自幼,她就知道自己有着一张清灵动人的脸蛋及清清冷冷的气质,可这些足以令人惊艳吗?那为什么每回爹爹瞧着她时,总露出憎恨的神色来?
仇情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几乎是有点气闷的,仇情轻轻地咬住下唇,将柔嫩的唇办咬出一排淡淡的痕印。
这时,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已经三更天了。情儿,奶娘实在舍不得离开你,无奈嫁人后,你就得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你爹若要你再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就鼓起勇气拒绝他,我想白府家大业大,你的夫婿一定会庇护你的。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只要记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奶娘就心满意足了。”
眼看着自己呵护到大的心肝即将嫁入白府,这一往一来间,相距是百里之遥,想要见她一面
“情儿,记得奶娘的话,收好这坠子,还有,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泪眼迷蒙中,殷殷的叮咛声不断地自福嫂的口中传出,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如今却必须面临分离,真是人间至痛啊!
“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个她唤为夫婿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低沉的语调中含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柔情?!会吗?是她的错觉吧!这样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会懂得柔情?
不!不是这样?他该是嫌弃她的!这样一个八面玲珑、掌控乾坤的男子应是有许多的知己红颜,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习惯性地,她总是带着一丝自卑,许是自幼成长的环境使然,除了奶娘外,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是真心待她,或许那夜的小姑娘是个例外吧!
鼓起勇气,带着一丝受伤的感觉,仇情轻声问道:“为什么?”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仇情在心底暗自发誓,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奶娘一同接进白府。
沉重而认命的,仇情一身新娘的装扮,在奶娘的扶持下完成祭祖的仪式,然后走上花轿,步向人生的另一个未知
繁复的拜堂程序,将一夜未眠的仇情折腾得已有三分倦意,可是对未知的茫然却让她感到恐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夫婿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适应,虽然她是在爹爹的逼迫下点头下嫁,虽然这个婚姻是怀着阴谋产生的。终究是她的一生啊!尽管对这样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尽管自幼的遭遇早使她学会坚强,但面临这样的人生转折,又有几人能做到不恐惧、不畏缩?
低垂着头就着红盖头的边缘,仇情瞧见自己绞紧大红嫁衫的双手,已隐隐泛白。
以为自己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力,早已不懂害怕为何物,原来自己不过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