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辛若背对着向罄书坐在篷车上控制着僵绳,不发一语。
“再这么‘蒸’下去,我就要昏了啦”见到自己的大喊都无能动辛若于半毫,向罄书委曲更甚,一脸的白净被怒气染得通红,倒似真的随时要晕厥的样子
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你想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
终于,向罄书再也忍不住这样的沉默,掀起帘子就朝着辛若的背影问去——本来只是想小小地表示一下心中的委曲,却没想到一开了口,便是横冲至极的语气,仿佛压抑了数天的怨气一下便化成了愤怒,向着出口排山倒海而去。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其实对向罄书所造成的影响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清他只不过是强逼着自己营造不在乎的外表来掩饰心中的起伏。
但太多陌生或巨大的感受压抑久了,便酵化出负面的情绪——若是有点风吹草动的,很容易就爆发出来了
辛若寻常的交代,让向罄书长久以来一直没什么机会清醒过来的脑子想起了一些事——包括他们俩为什么身处这儿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才低头,白粥的热气便迎面扑来,薰得向罄书的眼眶一时几乎睁不开来
蹄声答答,回响在黄沙弥漫的石板路上。
这是潼关附近的官道。虽名为官道,其实往来的行旅寥寥可数,大概是因为夏时酷热环境所致,除了必须往来的商旅之外,一般的行人是不常见的。
而现在,风尘乱舞的路上只有一辆蓬车,唯一的伴侣就只是夹道两旁土丘上偶而起来盘旋一下的枭鸟而已。
“怎么?”辛若看来是被向罄书的举动给怔住了;他迟疑了会儿,便又回头正视前方,以平时的口吻应着。
“我们已经这样地走了很多天了,够久了吧!”见到辛若一副根本不想理他的样子,向罄书的怨怒更是嚣长。
“长途旅行就是这样,你只有忍耐。”辛若平视着前方,依然故我。
“忍耐?这车篷根本就是个蒸笼!”见了辛若的态度,向罄书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些天来林林总总,已让他的满腔情绪满溢至极限;现在有了发泄的管道,就连主事者竟都无法控制了。
一切都是那么地干荒,荒凉地令人沮丧——一如向罄书现在的心情。
他是不是故意要这么拉开距离的呢?
独自坐在蓬车内的向罄书一直不断地这么想着。
这些天来,辛若一直坐在蓬车前驾驭马车,独留向罄书一个人在蓬车内;一帘之隔,两人鲜少交谈,除了每到一个驿站打尖投宿,甚或是因为赶路而必须露宿山野荒林时,辛若都只是和向罄书做必要的交谈。除此之外,辛若不要说是开口,就连距离也一直保持在一定的范围。
这让向罄书越来越抑郁——不是他不想主动化解这样的气氛,而是每次一见到辛若那默然的表情,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