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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又在脾俞与风门两处划开十字刀口,点住周围气穴,待血液自凝即擦身敷药,自配了温补药给姚伯仁灌下,听他喘息渐平,再一搭脉,感到脉象稳定,不由长舒口气,走去开门。
那边魏妈妈已收拾好一间偏房,便将姚伯仁抬到房里睡下,方泽芹只忙
应笑看也不看,熟练地从左五层屉子里取出针匣,这时周围已聚满游人,方泽芹恍若未见,让姚伯礼将其兄扶起,褪去衣裳,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只见背上有三大块脓疮,疮上又生出密密麻麻的小疮头,皮肉溃腐,脓汁清稀。
梁雪娥与阿宝正站在近前,见此光景不觉低叫一声,双双捂住脸,方泽芹回头对阿宝下令:“去附近摊上找张凳子过来!”
此时他斯文尽敛,声如洪钟,把阿宝吓得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人群后有个灯贩听到喝声,忙从自家摊前搬来凳子,让围观的人一个传一个地递了过去。梁雪娥定了定神,见凳子传到前方,连忙伸手接过,急问:“摆在哪里?”
方泽芹道:“病者身前!三小姐,让令兄肘抵凳沿!”
姚伯礼依言照做,方泽芹以右手自胳膊肘的横纹处丈量到中指尖,再取同等长度从尾椎骨丈量到左背,食指按住一点。
阿宝在旁吃吃闷笑,梁雪娥羞红了脸,垂下头一言不发。方泽芹实是无奈,背过手在小徒弟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叹道:“童言无忌,还望梁姑娘见谅。”
雪娥嗫嚅低应,已自羞得不敢抬起头来。应笑见阿宝和雪娥一个笑一个羞,趴在师父头上闷闷问:“师父,徒儿说错话了么?”方泽芹苦笑着摇头,拉过扒拉头发的小手贴在面颊上,对着小徒弟是半点脾气也没有。
正走之间,忽然灯塔那里传来一阵骚动,就听有人大呼:“可有出来赏灯的大夫?快来救人!”
☆、小别02
方泽芹听这声音耳熟,疾步走去,见有两名武生装扮的后生一跪一躺,方泽芹先看向跪着的那名后生,灯塔散射出的金光将其人面貌映照得一览无遗,是个浓眉大眼的俊秀少年,方泽芹惊愕道:“三小姐!你怎会在此?”再往地上一看,面色骤变,“姚将……!”
应笑即刻开匣送上前,方泽芹拈长针灸刺穴位,共上了五针,不多时便见银针变黑,应笑心知这病患是中了毒,也不多话,只捧着针匣在旁边待命。
方泽芹下针后又用紫皮蒜敷在创处,又扎下七针,下针后再以药膏厚涂,姚伯仁发了一身虚汗,面色逐渐舒展开来。正忙之时,一队巡城差役插进来驱散人群,衙头上前探问,方泽芹自报家门,那衙头一听是方渭帅家的公子,忙抱手施礼,说道:“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公子尽管吩咐。”
方泽芹借了板车绳索,将姚伯仁绑在车板上,衙头待拨两名差役拉车随行,那姚伯礼却已将车把提起,把吊绳甩在肩上,对衙头道:“兄弟们还有公职在身,不可在此耽搁。”说着便拖动板车朝街外疾奔而去。
一行人回到府中,自西首角门进了,方泽芹让雪娥主仆自去歇息,将姚家兄妹安置在草园的净堂里,这大堂空空荡荡,一条长案居中而放,姚伯仁便躺在案上,四周烛台高立,方泽芹点起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明亮。他取来火盆、刀具等物件,让姚伯礼在外守候,掩上房门,净手束袖,先脱去姚伯仁的衣袍,对应笑道:“病者之所以患上发背,是由火毒内蕴所致,然而这毒却不是脏腑自发,而是内创所致,毒本淤积在三焦俞,如今已顺着足太阳经上发至风门穴,需划割放血解毒。”
应笑闻听,立即从药箱里取出小眉刀在火盆上熏烤,方泽芹取脾俞、心门、风门、天柱四穴划割放血,应笑看时,只见脾俞处血色最深,越往上血色越浅,到颈后天柱穴时已恢复常色。
那位被称作“三小姐”的后生抬起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拱手道:“先生!来得好!正要登门拜访。”
你道这二位是谁?正是在广西荡寇中声名大振的姚门双将姚伯仁、姚伯礼,其时姚伯仁官拜壮武将军,伯礼巾帼不让须眉,追随兄长东征西讨,被圣上赐封武节候。方泽芹曾在姚伯仁帐下当军医,与他兄妹二人颇有私交,见姚将军面色发白、嘴唇乌紫,眼睛倒是睁着的,却只能看见眼白,赶紧放下应笑,伸手搭脉,脉象洪大,可见病发迅疾。再顺着胸腹抚摸,胸口微陷,肚腹略膨,当即暗暗凝气于掌心,顺着心脉朝四肢推抚,十来下过后,姚伯仁虚虚呼出口气,唇色稍复,眼皮也合上了。
方泽芹问道:“令兄身上可是长了背疽?”
姚伯礼道:“不错,后心三处,用下数多治背疽的药,丝毫不见起色。”
方泽芹卸下药箱,两手仍按在胸前推拿,对应笑道:“七星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