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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安慰了几句,即刻命人收拾打点,一面安排车马仆从,应笑怕师父回来找不到人,便留了张字条交给李月兰,带上书册诊籍,随着马车去了杭州。临行前,雪娥在后门相送,说了许多贴心关切之语,应笑看她两眼含泪,似欲言又止,不禁略感酸涩,心里冷了,便再也感受不到曾有的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真心累--||希望看官们能提些建议……
应笑十窍里开了二三窍,将这故事细细思索一遍,道:“十三娘是个侠女,若是想让赵郎讨皇帝欢心,那她大可慷慨让位,怎会想到要自尽?兴许是因那赵郎要另娶公主,十三娘才愤而投江。”
李月兰微一怔愣,随即淡淡而笑,垂下眼眸道:“我倒也觉着那十三娘为此投江不值当,但男人三妻四妾何足为怪?有些家资的男人若只娶一妻反倒会为人耻笑,因家大业大,子孙香火也需旺盛才能撑起门面。”
应笑道:“师父却说他只要一个师娘,如这般会受人耻笑吗?”
李月兰沉吟片刻,忽而轻笑一声,道:“大公子会说这话怕是因他娘亲的缘故,若前边儿那故事实为[十三娘愤而投江],倒是与那位夫人的率性作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公子没对你提过吗?”
应笑道:“师父只说他娘在他年幼时便已病故,没提别的。”想了想,两手轻轻一拍,“老爷娶了大娘娘小娘娘,难道师父的娘亲也是因此才被气病的么?”
李月兰见她神痴心醉地看着月琴,便道:“你若没别的去处,往后便到这儿来,我教你弹琴。”
应笑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垂下头,怯声道:“若她们见你与我在一块儿,想是会连你也一并嫌的。”
李月兰淡淡道:“她们本就是嫌我的,比嫌你更甚,这有什么要紧?我自做我的,与她们何干?”
应笑偏头觑她,只觉得这小娘娘与自家娘亲有些神似,心里既是害怕又有些想亲近,李月兰道:“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出来,不要畏畏缩缩的。”
应笑脸一热,问道:“我见其他娘娘们都住在一间大院里,为何小娘娘一人独居在此?连吃饭也不跟众人同桌?”
李月兰却不再说下去了,摸摸应笑的额头,低声道:“我也只是偶听子仁提起,略知一二罢了,若是好奇,便等你师父回来自个儿去问他吧。”
应笑闻听,也只得将疑问埋在心里。这清冷的后园原本无人问津,应笑与李月兰也处得自在,谁想丫环送饭时见她二人在屋里弹琴,便到处搬弄是非,说她们在居丧期间歌娱作乐,众人只将怨气一股脑儿地朝当家主母身上发去,甄氏亦时常在王氏身前身后念叨,说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需得小惩大诫方能在下人姬妾面前立威。
方家确有家训,在为长者服丧期间不得酒歌为娱,可这一个是极受宠的姬妾,一个是嫡子的爱徒,老爷不在,王氏不敢擅自作主,可一家老小都在看着,若什么也不做,只怕难平众怨。
王氏思前想后,生出一个主意来,便叫下人将应笑带来房里,执起她的手道:“近来府里忙着老夫人的事,怕是会怠慢了你,我有个乳母居住在杭州府,那是个好去处,素有秀水华都的美誉,你可先去她家里暂度一段时日,待老夫人丧期满了再接你回来,你可愿意?”
应笑心头一沉,只道这是在赶她走,一旦送了出去,哪还有再迎回来的道理?只能蔫蔫应道:“全凭大夫人作主。”
李月兰道:“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都是些陌生过客,他们嫌我,我也同样嫌他们的,见着心烦倒不如不见。”
李月兰性子清冷孤高,在烟花巷中尝尽人情冷暖,言语间自是流露出一种愤世嫉俗的激烈情感,应笑时常听她冷言谈论人情,也受了些影响,只觉得府里的人都如狼似虎,畏怯之余不免生出厌憎来。
此后,应笑每日都到茅屋里弹琴,学有月余,将那推拉揉轮的基本功都练了个十之八九,李月兰见应笑一点就通,也教她下棋与书画,比之在方文岳那处学得更为精细,李月兰不提三从四德这些妇人话题,只将古往今来的奇人异事编作故事说给应笑听,其中自少不了男女情爱。
有一段“十三娘义投岷江,何太守怜才续姻缘”的故事,说的是泸州侠女十三娘变卖嫁妆,扶持丈夫赵郎赴京应考,赵郎考中状元,被招为驸马,在朝上言明糟糠之妻不下堂,若公主愿下嫁,只能屈居做小,占不得正妻之位,为这一说,惹得龙颜大怒,十三娘深明大义,为断丈夫后顾之忧,不惜投岷江而亡,赵郎悲痛欲绝,写下七尺谢罪书,誓不再娶,因而触怒圣威,被定了流刑,在押送途中遭公差折磨至死。
岷江水神何太守因感佩十三娘与赵郎情深意重,又爱惜赵郎文才,便收了二人魂魄至水晶宫,让夫妻俩在死后得以再续前缘。